第139章

一頂帳篷勉強寬敞, 但其中陳設簡陋。

入內,帳篷正中是火爐,邊上有一張折疊桌。

地上是四盞煤氣燈, 角落有著一推即塌的木架子。木架上放置幾個銅盆、銅壺,再有幾根拉繩綁在另一個角, 湊合著能掛衣服。

兩側還各有一道布簾, 簡易地辟出了兩間臥室。

所謂的單間臥室很小。

沒有多余家具,稻草席地鋪設, 上面放了幾床被子。

稻草床鋪邊僅留一小塊讓單人站立的空地, 可以在此換衣服, 站著擦拭身體。

“木炭每天早上都會分好,打水需要你們自己來。水井位置靠近小鎮方向,一問便知。”

安德烈為馬戲團營地的條件簡陋感到抱歉, 但好歹每天還有雜工來傾倒垃圾等物。

兩人只管將廢水等放在帳篷裏,第二天有人來定時處理。

如果兩人想要改善生活,喝點酒、洗個舒服澡, 每天上午有兩個小時能去附近的小鎮自行解決。

“晚上演出結束就別到處走動了。”

安德烈提出這一條,面不改色地解釋, “畢竟是在樹林邊紮營, 誰也說不好會否有野獸出沒。你們也該看到外圍拉起的警戒帶,晚上會有值夜巡邏的人, 胡亂走動讓他們誤會成盜匪就不好了。”

這個理由聽著符合邏輯,但與刺探到的馬戲團亡靈傳聞有出入。

凱爾西與歇洛克並沒有冒然向安德烈提問,今天剛到營地就先蟄伏。

有的不便問,有的卻能問得理所當然。

“團長, 我們來之前就有一個疑惑,原定的飛刀演員呢?”

歇洛克像是大大咧咧地說, “是不是與馬戲團發生了矛盾,被趕出去了?還是他們在練習時飛刀時出現了意外?”

安德烈的神色有一瞬陰鷙,但很快就轉變為郁悶。

“可不就是意外,做靶子的安娜被削去了左耳。你們最清楚了,盲投飛刀必是兩兩搭档,習慣彼此而絕不能臨時換搭档。安娜與史蒂夫去市內就醫,這樣的傷讓他們無法繼續表演。”

談及此,安德烈似意有所指告誡兩人:

“你們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論是平時排練還是正式演出,都不要去想其他雜事。”

多想什麽?

安德烈是給原先的飛刀演員按上一段說辭:“史蒂夫與安娜,據我所知他們正為另一個男人鬧不合。

安娜想要退出馬戲團去結婚,但是史蒂夫不希望搭档離開,起碼在他找到新搭档前不行。帶著情緒練習,可不就出事了。”

有關安娜想嫁給誰?

安德烈卻表示一無所知。

沒有就此多說,安德烈轉而詢問起兩人的來歷。

終於到了驗證演員自我修養的時刻。

凱爾西與歇洛克仿佛真就是從沙俄來的私奔情侶,是再無可能回到大海的另一邊。

可惜華生不在現場,無法親眼目睹他的劇本如何被完美演繹。

不然,他一定會無比欣慰。能讓觀眾入戲的劇本才叫好劇本,而安德烈對這一則故事深信不疑。

三人沒有多聊。

下午的演出還在繼續,並且晚上還有一場表演。

這會該休整就休整,休息好了再練習。

馬戲團給人們帶去歡笑,但馬戲演員們的生活並無多少樂趣。

兩位偵探潛入馬戲團卻不是位體驗生活。

前腳送走安烈德,後腳分頭去探查營地的情況。

打著找水井與確定每日餐飲供應的旗號,這是能堂而皇之地在營地裏兜圈子。

三小時前,馬戲團內可能還有人不知道新來的臨時飛刀演員。

爆紅卻來得非常迅猛。距離沙俄飛刀客的節目結束只有半小時,消息已經傳遍了整個營地。

當下,多數演員還在後場準備登台,而一小部分人結束了表演各回各的帳篷。

這部分人在半途遇到沙俄飛刀客,全都沒有搭訕聊天,眼神疏離地從飛刀客身邊走過。

哪怕偶有零星兩句對話,但也都匆匆收尾,一副急不可耐地要趕回帳篷休息的模樣。

至此,能確定月亮灣馬戲團的成員很冷漠。

哪怕笑得誇張的小醜也是一樣,對內根本沒有面對觀眾時表現出的熱情。

雖然馬戲團內部誰都不多願意多說話,但偵探的首輪查探並非一無所獲。

取餐的帳篷內貼著一張表格。

配餐員每次給出食物,都會取餐人員的對應位置打一個√。

最下方是新添的兩行,瓦西裏斯基(男)與瓦西裏斯基(女)。

表格上卻有三行被塗黑。

仔細分辨,有過√的日期勾選欄終結於十月二十五。

十月二十五,是月亮灣馬戲團駐紮芝加哥郊外的第三天。

根據安德烈的話,前任飛刀表演者安娜與史蒂芬就是在那天受傷。

奇怪的是,除了兩個飛刀表演者因傷離開,還有一欄被劃黑的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