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夕陽西下。

霞光似彩錦照入街巷。

凱爾西先去了發現屍體的廢宅, 一如歇洛克之前的調查,沒找到更多的線索。

廢棄住宅的門窗未遭人為損壞,室內一地積灰, 不存在可疑足跡。說明近些年兇手極大可能並未折返此地。

棄屍點沒有新發現,接下來前往附近的貝克街。

臨近夜七點。

貝克街221B的金屬門牌披上一層瑰麗霞光。

凱爾西稍稍仰頭, 上下打量著面前的這棟樓房。

貝克街221B與十九世紀的大多英倫住宅相似, 平平無奇的設計,普普通通的磚墻, 並沒有特別的引人注目之處。

“哈德森一家都不在。”

歇洛克詢問了女仆, 得知哈德森太太外出工作一般晚上八點回家, 哈德森沒有工作卻歸期不定。

“這棟房的男主人常年酗酒,時不時幾天不回家,要想找到他得走遍這一帶的幾十家酒吧碰運氣。不過, 我們可以找女主人詢問,她很可能更了解二十年前的情況。”

簡單地問了女仆幾句,歇洛克大致了解221B的情況。

二十多年前, 哈德森太太嫁到貝克街。

哈德森當時是「彩虹之糖」的主管之一,分管包括貝克街所屬的馬裏波恩區分店。

盡管哈德森之前是糖果店的主管, 但更多時間是他的太太在打理生意。

“後來哈德森被辭退, 他的太太去了附近的其他面包店工作。我想哈德森太太更了解附近甜食購買者的情況。”

歇洛克看了一眼懷表,“還有五十七分鐘夜八點, 不妨等一等哈德森太太。”

“好,趁空把晚餐解決了。”

凱爾西早已收回巡睃在221B的目光。一如往常的神態語氣,她滴水不漏遮掩住來到貝克街後升起的時空錯落感。

上輩子,凱爾西也曾途徑貝克街221B, 那已是聞名遐邇的福爾摩斯博物館。

面前的小樓與之對比外形非常形似,而這一棟四層建築更大一些。至於內部結構, 無論前世或今生,她都尚未入內一觀。

從前沒來得及去參觀由故事衍生出的博物館,如今卻將要入內尋訪案件線索的可能知情者。

不得不說,命運真是奇妙的存在。

兩人先前往附近的餐館。

歇洛克走了幾步,直覺氣氛莫名的安靜,隨口一問,“傑瑞,你沒想說點什麽?”

凱爾西不解地看向歇洛克,“要我說什麽?你又想聽什麽?對哈德森夫妻的分析嗎?”

晚霞氤氳,貝克街上的行人都似鍍了一層鎏金色。

歇洛克也不知為什麽忽而冒出一問。

也許是霞光灑落,今日黃昏如夢似幻,讓他想聽一聽真實的聲音。身邊人隨便說什麽都可以,此時聊天的內容並不重要。

凱爾西似有所察,順勢談起哈德森:“顯而易見,根據目前所知的情況,哈德森很可能在勇奪「渣男」稱號的路上狂奔。

除了手握房產,哈德森還擁有什麽?常年喝到爛醉的習慣,從不工作而靠妻子養家的本領?”

凱爾西語帶嘲諷,“然而,越是這樣的家庭,越容易出現丈夫家暴妻子的惡劣情況。如果真的出現了家暴,我認為哈德森太太應該考慮離婚。”

既然提起哈德森夫婦,歇洛克就此說了下去:“由女方提出離婚,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雖然1857年出台《離婚法》,允許個人提出訴訟離婚,但法律允許的理由也僅限於通..奸。丈夫能夠單方面指控妻子,但妻子主動提起訴訟,則有一系列附加條件。”

從不允許離婚到離婚合法化,這是一種進步,但仍然存兩性不平等。

妻子僅能因丈夫亂..倫、遺棄、暴力、性變態而提出離婚。

很明顯,假設丈夫只是在外有了情婦,女方單純因為感情破裂不想再維持婚姻,出於這一點是不允許離婚的。

反之,丈夫卻無需受到前一串的限制,只要抓到女方有情夫的證明便可以離婚。

且不談取證的環節有多復雜,單說但凡走到離婚這一步,夫妻之間就不可能善了。

必須考慮得遠一些,當法律層面宣判離婚後,生活中能否徹底斷絕關系。尤其是女方,不得不提防前夫的糾纏與報復。

眼下,針對哈德森先生一事。

哈德森太太並不能因為丈夫常年酗酒,平時未盡到賺錢的責任就訴訟離婚,除非還發生了更惡劣的情況。

——即,凱爾西提到的酗酒與家暴往往相伴出現。

目前,僅通過與女仆的交談,不能確定其雇主的具體情況。

假定真的存在家暴,不同法官有對暴力輕重有不同定義,從而影響是否判決離婚,並且涉及到夫妻財產的分配。

無論如何,歇洛克都不希望家暴的發生,“但願哈德森不會太混蛋。”

“你就是在賭博了,賭一個人能維持多久的好品性。話說回來,這個時代選擇婚姻的人,誰不是在進行一場豪賭。妻子賭丈夫能一直紳士,丈夫賭妻子不會逼急了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