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雖然這樣想不太好, 但對會死人一事,凱爾西早有了心理準備。

正因隱隱綽綽的不祥預感,在看到吊橋的瞬間, 她有過不如打道回府的想法。

即便如此,也沒料到一死就死了四個。

管事說完匆匆上樓。

凱爾西正想著是先上鐘樓, 還是先出古堡看看爆響的來源, 隔壁金邊眼鏡也開了門。

難得見金邊眼鏡沒梳理頭發,他神色慎重地指了指上方。“樓上的情況有些奇怪, 我先行一步。”

人在屋中睡, 如何知道樓上的情況古怪?

凱爾西立即折回屋內, 打開窗看到隔壁的窗戶已開。想來金邊眼鏡開窗後發現了情況,她也朝鐘樓西側望去。

深冬,清晨五點四十。

阿爾卑斯山, 還有兩個小時才到日出時間,屋外仍舊一片昏暗。

昏暗中,依稀能看到鐘樓下側的外墻上有一團很大的黑影。

難道墻上懸掛著人?

凱爾西提起煤油燈急忙下樓, 出了古堡主樓繞過半圈外圍草坪,來到西側鐘樓的下方。

舉目望去, 五樓窗口已掛起一盞燈, 人在下方反而看得更清楚些。

五樓的窗戶大開,一對男女不著寸縷掛在窗外。

女屍腳綁繩索, 頭部朝下,被繩子綁住倒掛在上位。她的脖子上還有圈了一圈繩環,拉動環結的一根長繩蕩在風裏。

男屍左手手腕與女屍左手手腕,相互銬著一副金屬手銬。以手銬為鏈接, 男屍直立垂於下方,雙腳朝下, 正好垂到四樓窗戶的位置。

四樓的窗也敞開著,暫且沒見到另兩具屍體。

凱爾西眨了眨眼,她見過不少離奇的死亡現場,但這類死狀真的罕見。

聯系昨夜羅薩莉亞女士突然的運動邀約,大概能猜到兩位男爵與他們的情人刺激的場景扮演,但沒想到竟然刺激到這種地步。

管事獨自一人肯定處理不了兩具屍體,如何將他們弄進屋子是一個棘手問題。

怎麽不找侍從幫忙?

凱爾西發現一路下樓沒聽到其他腳步聲,整棟古堡非常安靜。不難理解其他賓客都還在休息,但不應沒有一位侍從出現。

想到這裏,凱爾西當即跑向吊橋門。

只見古堡吊橋門毫不設防地敞開著,北風呼呼襲來。

借著並不明亮的燈火,看見原本向外水平伸出的橋體只剩下小半截。

目前無法判斷橋體木板的斷裂細節,卻發現斷橋邊緣掛著一片褲角。以及,皚皚白雪覆蓋的橋面被濺上了點點暗紅血跡。

凱爾西雙目一凝,昨天詢問過古堡的物資與人員情況。

管事說古堡一般常駐十人。八位侍從每十天換崗,回到吊橋另一端輪休並采購物資,等十天後回來與另外八人交接。

兩位廚師自行商量,不忙的時候,每月錯峰離開古堡去外面各休息十日。

今天,正是換崗日。

清晨,主人與大多數賓客仍在夢鄉,侍從們卻要天不亮就起床工作。現在古堡不見一位侍從,說明八位侍從已經登橋換班。

橋下是湍流大河,急流拍打兩側巖壁。

因為地勢的關系,身處斷崖頂部聽不到下方的聲響,只有山頂呼嘯的風聲。

轟一聲橋斷了。

走在橋上的人壓根沒時間反應,連驚叫都來不及發出就直直下墜。

管事說過,兩撥侍從是在對面交接。目前還說不清死去的侍從是離開的一批,還是前來上崗的一批。

難怪管事臉色倉惶,今早不只死了四個人。

凱爾西蹙起了眉頭,現在的情況很不妙。

斷橋的事恐怕要等天亮才能弄個清楚,而現在她先上了鐘樓。

昨天管事特別提醒鐘樓風大請勿前往,凱爾西還是在外圍瞧了瞧,發現四樓到五樓的通道上有一道上鎖的鐵門。

盡管不清楚具體誰有鐵門鑰匙,但鑰匙肯定不會是眼下門邊遺留的一根發夾。朝前幾步,鐘樓房門之側的地上面上也有一根發夾。

管家與金邊眼鏡都站在窗邊,商議著怎麽把屍體弄進來。

是試一試上放下接,從四樓窗口將兩具屍體拽進去。或者索性找延長繩,將屍體慢慢下放到一樓草坪上。

不管哪一種都要費一番力氣,且不能保證不失手將屍體給摔個面目全非。

“亞戴爾先生,您也來了。”

管事摸了一把額頭虛汗,沒再說請別往鐘樓來的話。親自試過了拽拉屍體,這才知道一人處理不了。

問題太多,總要一個個處理。

凱爾西看著屋內散落的衣服、皮鞭、蠟燭等物,系於女屍左腳腳踝的繩子,另一端正綁在窗邊方柱上。

從窗口向下,清晰可見女屍脖頸上的明顯勒痕,而男屍雙目圓瞪,他的右手掌心有一道深深的繩索摩擦血痕。

現在,能大致還原兩人昨夜的死亡場景。

艾薩克男爵與情人追求刺激,在鐘樓上演了一出特別捆綁運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