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沈彎之前看行深就知道他年紀很大,但沒想到他竟然有一百多歲。

“這我恐怕無能為力。”沈彎仍舊婉拒道,行深修為高深莫測,連天一子的師父都敗在他的手裏,她而今只是一縷陰魂,就算有符篆也不見得能對付的了他。

“那本符書不是到了你的手裏?後面有十大殺符,你只需祭出其中一道,就能將他拿下,怎麽能說是無能為力。”司陰道。

“您也說了是十大殺符,這符畫出來有多難就先不說了,單單是畫符的材料我就湊不齊。”她不是沒看過那些殺符,但她基本都自動忽略掉了,不說其他,單單是畫符的朱砂就得用神明的鮮血替換,她上哪弄神明的鮮血?靈氣稀薄信仰流逝的現代還有神明嗎?

除了神明血之外,還需要類似於龍鱗以及獸魂這種強悍無比的東西。這幾樣東西不是說隨隨便便就能拿出來的。

拿出來之後,還需要消耗大量的靈氣,她現在手裏的靈氣加起來也沒多少,可能一道符就能徹底耗空她的儲存。靈氣一無,她距離魂飛魄散也就不遠了。

為了這虛無縹緲的獎勵去做做不到的事,沈彎自認自己沒法答應下來。

“還是說地府願意提供這些畫符的材料?如果能的話,我也不是不可以試試。”沈彎將難題拋還給了司陰。

司陰似笑非笑道:“既然你執意拒絕,那我也不強求。回頭你若是改變了主意,可盡管來找我。”

說完,他留下一張書帖,也不去跟高先生打招呼,身影化為一道青煙,消失在原地。

他走後,沈彎的神色卻半點都不輕松。

如果說之前還只是猜測的話,那現在知道行深的年紀後,沈彎基本已經能認定行深就是沖著她手裏這本《符篆秘要》來的,司陰應該也是知道這點,所以才有恃無恐。

司陰走後,高先生就帶著酒出現了。

對於司陰的離去他一點也不意外,他詢問沈彎要不要再坐坐,沈彎本想告辭,但見高先生準備了兩只酒杯,就知道他有心想留自己,也就繼續留了下來,“回到陽間也無事,多坐坐也無妨。”

高先生有些高興,“我這已經許久沒客來訪,能有人同我共飲佳釀,也是幸識一樁。”

沈彎原以為高先生的酒喝起來不會有味道,哪知一入口,竟然酒香甘醇。以她品嘗過多種好酒的舌頭來看,這也是難得的佳釀,“好酒!”

這一聲誇獎讓高先生更高興了,“此乃天子所賜的禦酒,當初只有兩壇,我獨得一壇。”說著,他又生出些惆悵來,“只可惜,這是最後一壺了。”

鬼只能品嘗到祭品的味道,他們能喝出酒味來,說明這酒應該是當年陪葬的祭品。看著面前的酒,沈彎不禁想到野史的傳聞:唐皇死時,高先生正被流放。後來遇大赦,歸途中聽到唐皇駕崩的消息,跟著吐血而亡。

沈彎不知道那時的高先生有多窘迫,而這壇子禦酒最後還能成為他的陪葬品,可見他對這酒應該是看重非常,後人才會特地將之陪葬。

又輕抿了一口,沈彎感覺心裏有些沉甸甸的。

也許,在地府裏的千年陪伴是高先生所求的。

現在酒已經喝完,高先生悵然的是不是隨之而來的人散呢?

一壺酒並不多,但高先生似乎酒量很淺,到最後已經閉眼靠在躺椅上,他頭頂落櫻點點,帶著些許微光的花瓣落在他的眉心,他伸手輕輕一捏,道:“酒不醉人人自醉,既然我已經醉了,酒後的胡話你聽聽就好。司陰是大忙人,平日不會輕易露面。今日他會親自過來,那就代表他很在意你們所談的事。死人管不了活人的事,你是唯一能出入陰陽的活人,身份特殊,沉住氣,他遲早會再主動找到你。”

被高先生這麽一點,沈彎底氣又足了一些。行深就算是針對她而來,她大不了一直待在店裏不去陽間,行深也對她無可奈何。在時間上她能拖,但司陰不見得能,若是能的話,他也不至於來找自己,打人情牌以鬼差的身份利誘。

“多謝先生。”沈彎感謝道。她和地府中的人往來,除卻何張兩位前輩,高先生是幫她最多的那個。

她的道謝高先生沒有給出回應,此時他已經躺在櫻花樹下閉眼睡去。

搖曳的花瓣如美好的夢境,沈彎不再打擾,拿起司陰留下的書帖悄然退去。

回到店裏,沈彎一看書帖內容,上面記載了天元子出生時辰以及逝去時辰。目光落到最後一行,他逝去已經是去年的事。

拿起手機將書帖內容給青松觀主發了一遍,沈彎又給藺直和大哥發了個消息,讓他幫忙查一下孔令先這個人的生平。

大陸幾十年前有一場浩劫,有些東西也隨之斷層,想要重新找到這些信息,一般人肯定不行。天一子那邊的佛道協會說不定能問到點東西,但現在他應該沒什麽心情去打探這些,所以沈彎決定先讓藺直和大哥幫忙查一查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