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故意擡起手腕,“沈彎”自動把女人的眼神理解為了嫉妒。畢竟名表無論從格調還是價格上來說,都遠超俗氣的黃金。

在沈彎看著假貨時,楊少濟不知從哪鉆了過來,坐到她身邊道:“你倒好,一個人躲在這清靜。”他剛剛被他媽領著走了一圈,灌了一肚子的酒,現在酒都還在肚子裏晃。

他說完,見沈彎沒回他話,不由順著她的視線看去,“在看什麽,這麽專注。”

沈彎收回目光,若有所指道:“在看人炫富。”

“這個啊,”楊少濟卻是見的多了,“習慣就好。人越是缺少什麽就越喜歡炫耀什麽,哪怕是這樣的場合,有一大半也還是普通人,見多也就不怪。”

“你說得對,”沈彎點頭,“窮兒乍富,才會控制不住想到處炫耀。”就那麽一塊表,假貨卻把它當成了自個兒的底氣,可見她從前大概率不是什麽有錢人。

楊少濟書讀得不多,不懂沈彎這句‘窮兒乍富’是什麽意思,只當她在說暴發戶,“都是這樣的,哪怕是我也一樣,我現在都恨不得把我用國寶喝過藥的事告訴全世界。”

但可惜這話不能亂說,說了很可能會給沉沉帶來麻煩。

“是,人的本性是藏不住的。”沈彎換了個姿勢,從她這角度看過去,假貨的一言一行她都盡覽無余,“就算再會偽裝,也都會露出破綻。”

楊少濟這會兒聽出點味道來了,“我怎麽覺得你這話話裏有話。”

沈彎卻朝他擡了擡下巴,“有人來了。”

楊少濟扭頭一看,卻見是孫同宇同一老頭子走了過來。這老頭子楊少濟不認識,但見到孫同宇跟在他後頭,他大概能猜到是誰。

“是盧大師嗎?”楊少濟站了起來主動伸手問好,“您好您好。”

盧大師手同他淺淺地握了下,視線卻落在沈彎臉上,直言道:“這位小姐戴的臂釧是唐金吧。”

聽他這帶了三分質問的語氣,沈彎半點不懼,“不愧是盧大師,鑒賞功夫竟爐火純青至此,不需要過目就能辨別出年代。”

“這倒不是我鑒定功夫好,而是很不湊巧,這段時間我鑒定過的幾樣唐代金飾風格都是如此,想來應該是同一批匠人所制。”盧大師眼睛盯著她道,“同朝代同一批匠人制作的古物同時在世面流出,除了某種情況,我這還是頭一次見。”

至於某種情況是什麽情況,稍微玲瓏些的,都能聽明白他的意思。

沈彎避開了這點,道:“世界之大,無奇不有。誰也不知有多少珍寶流落在民間,這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是一件好事。”

盧大師見她避重就輕,表情更難看了些,“話雖這麽說,但若因為幾件古玩而破壞了更多有價值的東西,這就不是什麽好事,而是缺大德的惡事。這位小姐,惡事做的多了,遲早會有人收。”

這話比剛才又咄咄逼人了不少,再配上他那神色,楊少濟都明白了他這是暗示沉沉是盜墓賊。

沈彎是知道盧大師的,不過她確實沒想到這位老先生竟然這麽敏銳,才第一次見到她,就察覺出那些古物同她有關。

在她想著怎麽回應才能擺脫他時,旁邊走來一人,將她微微擋在了身後。

“盧大師,我們又見面了。”藺直手裏端著一杯酒,朝著盧大師打招呼道。

盧大師見是他,神色略微收斂了些,“原來是藺公子。柴窯瓷難得,回頭還請藺公子千萬愛護。”

“這您放心,到時有專人養護,絕不會讓它受到半絲損傷。”藺直微笑著,擋在沈彎身前的身體卻半分不讓,維護之意不言而喻。

盧大師見狀,只好道:“這位小姐是藺公子你什麽人?”

“她是我的女伴。”藺直迎向他的目光道。

兩人對峙片刻,盧大師知道自己這會兒是問不出什麽來了。他退讓了一步,暗含警告道:“既然是你的女伴,那我今夜就不打擾你的雅興了。不過有句話藺公子千萬記得。‘孔雀愛羽,虎豹愛爪,當自惜’。”

說完,他帶著徒弟離開了。

孫同宇見了,忙朝藺直幾人歉意的擺擺手,追了上去,“師父,您剛剛是不是太敏感了?人家沈小姐雖然戴著古董,但一定就是盜墓賊啊。”他剛剛都嚇了一跳,沒想到師父一來就這麽剛,“說不定人家也是剛收購的古董,今晚上故意穿戴來顯擺的呢。”

“你不懂,”盧大師眸色深深,“我能嗅到她身上的味道。”

“……什麽味?”

“死人味。”

孫同宇麻了,“還有這種絕技?”

——

眼見著盧大師師徒走遠,藺直對沈彎道:“你以後離盧老先生遠一點,他成天和死人的東西打交道,是出了名的狗鼻子。”和他待久了,難保他不會察覺出點什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