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01

夏天將要進入尾聲, 由於炎熱,空氣都被燒焦,蒸騰的熱氣讓城市的人們心煩氣躁。

公審裏拉切已經過去了三個月, 三個月並不足以讓人們淡忘那場蓋涅門堡廣場上發生的慘劇。

事件在納特西亞的平民中悄悄流傳,因而產生了許多陰謀的推斷, 但不管是王室還是中央神殿,到現在都還沒有給出合理的解釋。

這讓納特西亞的居民覺得非常擔心和害怕,也許表面上開始還很平靜, 但造成的惡劣影響已經在人們心中悄無聲息地發酵。

幾天後,一支國王直屬軍就進入了納特西亞。這支隊伍擴充了納特西亞城的守衛軍規模, 輔助白花騎士成為納特西亞的守護者, 每天在大街小巷巡視。

瓦爾德躲藏在在貧民窟中平靜地度過了三個月, 這三個月納特西亞城風雲變幻, 每天都有新聞和事故發生, 導致許多人都忘記了那個在審判台上突然出現的老人。

這時,瓦爾德正在帳篷裏認真地研究他新得到的草藥配方。逃離蒙特安娜隘口後, 瓦爾德就開始鉆研魔藥和草藥學, 由於魔藥學被法師塔壟斷,他無法獲取到更多關於魔藥的知識, 於是轉而研究草藥。

實際上, 草藥的應用也比魔藥更加廣泛。魔藥的作用效果和使用者本身的魔力相關聯,所以無法作用在禁魔體質的人身上,在普通人身上的效果也要打折扣,當然, 最重要的是魔藥太過昂貴了。

瓦爾德早被大神官裁定為墮落者,雖然因為種種原因沒有廣而告之,但他還是不敢隨意出現在街頭,面前這一份新的草藥配方是在菲利多的幫助下才得到的。

瓦爾德正在研磨藥物,一個小孩莽撞地闖入他的帳篷,喘著氣大聲說:“小偷抓住了!”

瓦爾德擡起頭來。

小孩指著外面,說:“抓小偷的時候,吉特的爸爸也受傷啦,他們讓我來找您。”

瓦爾德立刻站了起來。小孩激靈地轉身,跑去給瓦爾德帶路。

他們穿過奇形怪狀的帳篷和木屋,到了貧民窟背後的汙水渠旁。

這裏已經匯聚了許多人,他們圍繞成一團,將患者和小偷包圍在裏面。當瓦爾德到達後,他們都自覺讓出了路來。

吉特的爸爸正躺在地上哀嚎,他的頭和膝蓋都磕破了,流血不止。他的妻子用一塊臟手帕蓋在傷口上,幫助他止血。

瓦爾德在他的身邊半跪下,讓人取來了一些清水,他給男人清洗了傷口,又敷上止血的草藥,最後用幹凈的布把他的傷口裹了起來。

“不要弄臟傷口。”瓦爾德告誡他。

處理完受傷的人,瓦爾德看向另外一邊。

受傷的人的對面是穿著破爛的瘦弱男人,他的頭發和胡須長到了胸前,渾身散發著臭水溝的味道,正驚恐地縮成一團。

“小偷就是他!”小孩指著他說,“就是他逃跑,絆倒了吉特爸爸。”

這幾天貧民窟陸續有人丟失食物,引起了許多爭吵,而罪魁禍首就是面前的這個男人。

“打死他!”有人大聲說。

按照神聖帕赫羅的法律,抓捕小偷時失手打死了人,失主是無罪的。

可是瓦爾德卻認為,這個小偷只是偷了幾個黑面包和一些黴爛的豆子,犯下的罪並不至於去死。

瓦爾德嘆了一口氣,問他:“孩子,你叫什麽?為什麽要偷東西?”

這個男人看起來雖然瘦弱,但四肢健全,也不衰老,他變成這副模樣一定有什麽原因。

可是這個男人只是慌張地看著他們,在瓦爾德走近他的時候,他以為又要被毆打,連忙把自己的頭抱住。

瓦爾德溫和地說:“別怕,我不會傷害你。”

但是男人還是沒有放松,他好像更害怕了,渾身發著抖,就像一只被貓抓住的可憐老鼠。

瓦爾德猛然發現了什麽:“你聽不見?”

是的,這個小偷是個聾子。

瓦爾德把這個可憐的男人帶回了自己的帳篷,男人不識字,也聽不到,好在他能說話,雖然腔調有些奇怪。瓦爾德對他很有耐心,通過艱難的交流,瓦爾德得知這個男人的名字叫做漢克,家鄉在西邊的某個地方。

瓦爾德又給他找了舊衣服和一些食物,並幫助他清洗身上的傷口。

漢克看到衣服和食物,感激得幾乎要哭出來,他俯倒在瓦爾德的面前,口齒不清地瘋狂道謝。

漢克似乎在汙水渠裏躲藏了很久,衣服都破成了抹布,渾身都是跳蚤。

等到他脫下衣服,瓦爾德猛然發現他的兩只手腕上有一圈已經愈合的極深的傷痕。

這種形狀的傷痕,只有可能是鐐銬造成的,並且是針對最可惡罪犯的重型鑄鐵鐐銬。瓦爾德見過被那種鑄鐵鐐銬所束縛的囚犯,他們的皮肉被沉重的鐐銬磨掉了,手腕腳腕鮮血淋淋,傷口深得幾乎能看得見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