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02

司特芬爵士以為自己聽錯了, 驚訝地看著西德尼王子。

然而西德尼王子無比地篤定,說:“寫下來。”

司特芬幾乎要哭了出來,他伸手去拿筆, 顫抖的手竟然幾次都沒能拿起。

西德尼王子幫助他完成了這個動作,他拿起筆, 塞到司特芬爵士的手中,並對他說:“你沒有別的選擇,寫完這張訴訟書, 我會在你的卸任書上簽字。你可以今晚就離開納特西亞,回到你鄉下的城堡裏面, 並度過一個寧靜的晚年。”

在西德尼王子的逼迫下, 司特芬寫完這最後的一行字, 這時, 西德尼已經準備好了火漆, 將這拇指大小的柔軟火漆倒在簽字的地方。

司特芬擡起頭,剛想說話, 西德尼王子又說:“別逼我搜身, 司特芬爵士。”

司特芬只能認命地垂下了頭,他從隱藏的衣服內側口袋裏掏出了戒指, 將帶有徽記的戒面印在了火漆上。

西德尼王子滿意地接過了這封書信, 說:“你可以平安回家了,司特芬爵士。”

司特芬幾乎想要落荒而逃,但在走出幾步後,他又回過頭, 提醒西德尼王子,說:“王子殿下,這樣的一封訴訟書,是不能用於逮捕神官的,神職者只有大神官的神罰令才能夠制裁……”

在神聖帕赫羅,這樣一封有蓋涅門法官簽章的訴訟書,即是審判的通知書,也是可以抓捕罪犯的逮捕令。

“那是以前。”西德尼王子冷冷地說,“從現在開始,哪怕是神職者,只要是神聖帕赫羅的子民,都應該服從律法所規定的逮捕令,光明神殿不再是他們逍遙法外的護身符。”

“王子殿下……”

“律法高於教義,司特芬爵士。”西德尼王子說。

雖然那已經是威利斯大帝時代的事情,早就已經名存實亡了,西德尼王子心想。

但這句話未必沒有重新鏤刻在蓋涅門審判庭的門柱上的一天,就在他西德尼九世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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楓葉議事廳裏,眾人還在因為裏拉切神官應該怎麽處理而爭論不休。

隨著前去和白花騎士交涉的人失敗而回,絲妲薇安和維洛多尼都只能把突破口放在了費切爾身上。

然而費切爾並不說話,只是讓他的學徒,也就是瑪琳代替他發言。這個瘦弱而貌不驚人的少女異常地頑固,一再堅持說裏拉切應該被公審,而且要求絲妲薇安和維洛多尼家族和她一起對裏拉切神官表示譴責。

“我們從來沒有和光明神殿成為敵人的意思,但你們如果連殺害國王的兇手都要包庇,那麽就沒有任何可以坐下來談判的意義。我知道並不是所有的神職者都是罪犯,可是如果你們甚至都不願意將這偶然出現的敗類交出來,就不得不讓人懷疑你們光明神殿是不是全部都是這樣惡劣的墮落者。”

“你簡直是在胡說八道。”有人大聲地怒斥說,“你們魔法師當然期望公審,讓光明女神因此而蒙羞,我們決不會上這種當。”

“沒有能夠永遠隱藏住的真相,裏拉切神官做下的事情並不是秘密,見證者足足有幾十人,總有一天這件事會在整片大陸傳播開去。那麽到那個時候,真正讓偉大的光明女神蒙羞的,是你們這些試圖隱藏真相的包庇者。信徒們會猜測,既然連裏拉切這樣嚴重的罪行都能夠逃脫懲罰,那麽在裏拉切神官之外是不是還存在更可怕的墮落神職者,他們會認為,那些包庇裏拉切的人和裏拉切是同類的墮落者……”

“停止危言聳聽,魔法師。”維洛多尼嚴厲地對瑪琳說,“我們對光明女神的虔誠毋庸置疑,從未做過有違教義的事,那些無知的下等人,他們的看法根本不需要在乎,我們只需要光明女神相信我們的忠誠。”

“每一個神職者都是完美無缺的嗎?”瑪琳卻說,“可從此之後,如果一個神職者犯下一個微小的錯誤,哪怕在祈禱的時候不小心打了一個噴嚏,在信徒的眼中都會成為他是裏拉切同類人的證據,你們將永遠活在懷疑的視線之下。你們真的要這樣嗎?”

瑪琳的分析充滿了對光明女神的擔憂,如果不是因為她的旁邊就坐著大魔導師費切爾,他們甚至要懷疑瑪琳是一名虔誠的光明女神信徒。

她的話太有說服力了,一時間就引起了許多人的議論——瑪琳說的有道理,他們沒有理由要為了裏拉切賠上自己的名譽。

“安靜。”維洛多尼公爵喝止了他們。不管這些人議論得多麽激烈,但坐在最前面代表他們的人是維洛多尼公爵。

維洛多尼說:“魔法師,是否是墮落者,是由光明神殿來裁決的。在這之前,裏拉切依然是高貴的神官,隨意汙蔑神職者是瀆神的行為,請你不要忘記了這一點。”他的措辭雖然還算客氣,但語氣卻非常嚴厲,隱約都帶著一點恐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