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第3/3頁)

陶緹輕笑一下,扶著盧氏重新坐下。

——

興慶宮。

張氏的驟然求見,讓昭康帝頗為詫異。

他慢悠悠放下手中書卷,讓李貴請張氏進來。

一道石青色身影疾步走了進來,強壓著情緒行過禮。

昭康帝道了句免禮,又讓李貴給她搬了張月牙凳。

張氏瞥了一眼那凳子,卻是沒坐,只垂著頭道,“臣婦今日前來,是有件重要的事情與太上皇說明,還請太上皇屏退宮人。”

頓了頓,她補充道,“是關於先…太後的事。”

昭康帝冷漠的眸子眯起,沉聲對李貴道,“你帶人都下去吧。”

李貴喏了一聲,很快帶著一眾宮人退下。

殿內安靜下來,午後昏昏的光線透過雕花支摘窗,在光潔的地磚投下點點光斑。

張氏這時才緩緩擡起頭,當看到榻上坐著的男人時,原本憤怒的眼眸有一瞬間失神。

他怎麽這樣老了。

她驚愕,眼前這個暮氣沉沉、形容憔悴的男人,還是之前那個不可一世、冷漠威嚴的皇帝嗎?

昭康帝深邃的黑眸凝視著她,語氣淡漠,“說吧,關於沅沅的事,是什麽?”

張氏堪堪回過神來,肅了神色,也不說那些彎彎繞繞的,開門見山道,“大皇子是你的兒子,你知道嗎?”

昭康帝眉頭蹙起,覺得她這問題問得蠢,“朕自然知道。”

“我的意思是,他是你與沅沅的骨肉。”

“………”

殿內頓時寂靜下來,只聽得屋外傳來兩聲孤冷的寒鴉叫聲。

昭康帝面部肌肉抽搐著,緊緊地盯著張氏,聲線緊繃著,沉沉道,“你再說一遍。”

驟然老了,帝王久居高位的強烈氣勢依舊令人心顫。

張氏強壓住心頭的懼色,一字一頓道,“大皇子,是你與沅沅的親生兒子。”

昭康帝薄唇緊緊抿著,神色晦暗難辨。

張氏急道,“你難道忘了,長昭十八年的中秋,你半夜潛去了顧家,你、你……”

剩下的話,她難以啟齒。

這般隱秘難堪之事,顧沅也只與她和盧氏說過,畢竟外男半夜潛入閨房,還發生那等不堪的事,要是傳出去,真是不要做人了。

昭康帝瞳孔猛縮,肩膀劇烈的顫抖。

難道那日的一切,不是一場旖旎的夢?

張氏見他這反應,情緒上了頭,也顧不上那麽多,冷聲嗤道,“你以為沅沅是那般婚前便與男人胡亂來的性子嗎?她與文明晏清清白白,從來規矩守禮,半點沒逾越。倒是你,你自己……對沅沅做出那等事,你讓她如何接受得了?她恨死你了,她可不得逃!”

昭康帝心神俱震,只覺得腦中轟鳴。

“她為何、為何不與朕說出真相……”他聲音沙啞,眼角泛著紅。

“沅沅十六歲嫁你,二十七歲薨逝,你與她做了十年的夫妻,她是什麽性子,你不知道嗎?”張氏其實想說的是,你對沅沅做的樁樁件件,你覺得她那時候樂意搭理你麽?心裏沒點數嘛。

昭康帝握緊拳頭,眉宇間凝起陰郁的寒光,胸腔因著強烈的情緒而上下起伏著。

見他這失魂落魄的樣子,張氏心緒復雜的很。

沅沅是個犟脾氣,昭康帝當年也不幹人事,這兩個人湊在一起,真是造了孽!

可她又能說什麽呢,自己此生的姻緣不也過的一團糟。

人呐,都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沉吟半晌,她唏噓道,“沅沅是個寧折不彎的,或許,你當年若不那麽強勢,你們也不至於走到這一步……”

說完這話,她朝昭康帝拜了下,“臣婦要說的就這些,先行告退。”

她不疾不徐的離開了。

李貴等人守在門口,見她出來,彎腰送別。

張氏這邊剛踏出興慶宮的門檻,猛然聽得殿內傳來一聲驚呼——

“不好了,太上皇吐血了,快請禦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