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對寧王妃的話,柔嘉自是不會辯駁,哪怕她曾經掌管過一整個後宮。

要論起手段來,沈宜君還未必比得過她。

這兩日,她照足了寧王妃的話在沈宜君身邊跟進跟出,做著一副耐心聆聽、認真學習的樣子。

只不過一回到院中就覺得格外的累。

小丫鬟被叫進來替她捏肩捶腿,柔嘉活動著酸疼的脖子跟肩膀,想著自己這樣心情焦躁反常,應當是信期近了。

算起時間來,她這個月的信期比起往日已經遲了有好幾天,她坐在鏡前照鏡子的時候,都見到自己的臉上冒出了紅色的小疙瘩。

這令她心情越發懊惱。

宴會那日她還要去見蕭璟,怎麽能夠讓他見到自己臉上長了這種東西?

柔嘉拉開抽屜,從裏面拿出了玉露膏來,將這樣的療傷聖藥用在臉上的小紅疙瘩上,等待著它明天消下去。

而這桂花宴開始的前一日,霍老也放了寶意的假,沒讓她在槐花胡同的院子裏待著繼續雕琢她的那些玉石,而是帶著她往萬寶奇珍樓走了一趟。

寶意終於見著了在墻上陰幹的兩幅畫,爺爺帶著她在這長長的畫卷前一邊走,一邊同她說著之後修補這兩幅畫的要點。

先前霍老在這裏見了歐陽昭明,今日祖孫二人再在萬寶奇珍樓見到的,就是有好些時日都沒有現身的月重闕。

月重闕下馬車的時候,雖然還咳嗽了兩聲,但是氣色看起來比幾天前已經好了許多,仿佛他的內裏又生發出了新的生命力一樣。

他見了霍老跟寶意在這裏,似乎有些意外。

等看過墻上的《四時圖》以後,月重闕便問起了自己之後要付出多少錢,才能把這幅《四時圖》拿回手上。

比起歐陽昭明來,月重闕就顯得沒有那麽霸道,他一開始所求是《四時圖》,現在有《春山遠居圖》在旁邊,他也沒有說要一並拿走。

“唔……”霍老背著手道,“這還是等我把畫修復好之後再說吧。”

寶意花了一百八十多萬兩把這兩幅畫買下來,這價格只是殘畫的價格,由霍老出手來修復,那自然又是不同的價。

月重闕聞言也道:“理當如此。”

他沒有在這裏多停留,似是因為體力不支,很快便同霍老跟寶意告辭,離開了萬寶奇珍樓,乘了馬車回靈山寺去。

霍老跟寶意站在樓內,寶意聽見爺爺對自己說:“你看,這個東狄人他就沒有歐陽昭明那麽煩人。”

前日在萬寶奇珍樓,歐陽昭明說要參與霍老在槐花胡同設的宴席,還會帶酒去,說就是陪他們熱鬧熱鬧,實際上還不知圖謀什麽。

這事寶意是知道的。

她還知道煙墨閣的東家也要來湊熱鬧,爺爺還順勢給自己要來了機會,讓她跟著煙墨閣的東家去一探他們嚴家的造紙術。

這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若不是歐陽昭明開了口,煙墨閣的東家也不可能跟著湊趣,然後被爺爺要走這麽一個機會。

所以從這個層面上看,寶意覺得歐陽昭明不完全是多事,不完全煩人。

一天輕松,回到府中,雖然沒有爺爺布置的功課,但寶意還是在紙上臨摹了兩遍岑安的《月明賦》,送到了父親的書房。

第二日,宴席之期,寧王府再次變得熱鬧起來。

外面來往的馬車絡繹不絕,前面的沒挪開,後面的新來的幾乎都找不到位置來停。

與宴人數之多,比起那日寧王世子成親的陣勢也差不多了。

外頭有父兄跟母親在,在內裏又有沈宜君操持一切,不管是寶意也好,柔嘉也好,都頗為輕松。

宴席開始之前,有一段時間是要留給迫不及待的大人們跟著寧王,去那專門騰出來放岑安真跡的廳堂裏欣賞屏風的。

因此當夫人們同寧王妃一起,而貴女們分成幾群在這飄蕩著桂花香的園子裏的時候,沈宜君便安排了侍女,端著各色的點心和果幹在園中穿梭,若是有哪邊需要了,直接便可以叫侍女過去。

柔嘉同一群人站在一起,盡管上一次賞荷宴之後,她聲名很是狼藉了一陣,但是人的忘性總是大的,她們來了寧王府,見了柔嘉現在也過得不錯,而且很快要嫁到陸家去,跟她們沒有什麽競爭關系,於是就又停在了她身邊。

像洛家姐妹,洛芷寧因為抓住了機會同寶意相交,打進了她的圈子裏,得了她的真心相待,所以現在次次有寶意在的場合,她都是跟寶意、江平郡主、五公主這麽一小群貴女待在一起的,可謂是羨煞旁人。

而她的姐姐洛芷芙就不一樣了。

不過棋差一著,現在就進不了那個小圈子,只能跟在柔嘉身邊,心中也有幾分悵然。

在她身旁,柔嘉正好見遠處的侍女走過,目光落在她手裏的盤子上面,見到上頭放著的酸梅,於是朝她揚了揚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