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第3/3頁)

“我知道一個人。”白翊嵐說,“就在你今日去的那座靈山寺後山上,在他沒隱居之前是個厲害的工匠,任何物件只要你能描述得出,他都能給你做出一樣的。”

寶意坐直了身體望著他。

窗外的風拂過,讓樹葉都簌簌地動了起來。

白翊嵐的聲音喚起了她的一段記憶,他的聲音都漸漸跟上輩子重疊了起來——

“在他沒有歸隱之前,可是古董行當裏的一把好手。

“所謂好手,就是眼光一流,經他手的珍品不少,可是贗品也不少。

“這贗品不是從別處來的,就是他自家造假造出來的。”

“人老成精,找他仿制東西,甚至不用他見過,只要你能描述得精確,他都能給你仿出來。

“只可惜去年差不多這個時候,他病死了,以後我想要找人仿造什麽東西都難了。”

寶意只覺得自己今天也去了靈山寺,怎麽就沒有想到這茬呢?

上輩子這位大師是在寒冬臘月裏沒的,現在是初夏,人肯定還在。

她要是能去找到他,就一定能夠仿制出一模一樣的墜子!

白翊嵐見她猛地提了一口氣,又松懈了下來,不由得露出了困惑的眼神。

寶意趴在桌上,想著自己今日才借著佛誕日的借口去了一趟靈山寺,回頭又要找怎樣的由頭,才能不引人注目地出去呢?難道要說是自己的東西落在那裏了?

白翊嵐看著她陷入沉思的樣子,知道她是動了心想要去找那隱居在靈山寺後山的高人,大概是在想辦法又該怎麽從王府裏出去。

他看了她片刻,開口道:“好了,我走了。”

寶意只聽見風聲,再看向他的時候,窗前已經沒人了,樹上也沒人了。

進入夏天,漸漸有了蟬鳴。

謝易行的院子清幽,蟬鳴聲顯得也就越發清晰。

旁人會讓人把蟬捕捉掉,不過謝易行並不受影響,別任它們叫。

天色漸晚,用過晚膳以後,謝易行又在書房跟自己下棋。

聽見窗欞上有石子彈動的聲音,一轉頭就看到自己的影衛落了下來。

謝易行看著他,想著自寶意來了這院子,他現身的頻率可高多了。

他張了張口,正要問他這次是想做什麽,就聽白翊嵐說:“我聽說靈山寺的符不錯,你可以帶一個。”

燈下,謝易行捏著棋子,瑩白的指尖跟著白玉雕成的棋子相互映襯,白翊嵐叫他高深莫測的眼神看得有些想後退。

謝易行想著自己的影衛這沒頭沒尾的話,思忖了片刻,問他:“小丫頭今天剛去過靈山寺,又想再去?”

她這是去上癮了?

白翊嵐抱著劍,硬邦邦地道:“她東西白天落在那兒了。”

謝易行眼中閃著笑意:“那她怎麽不親自來跟我說,我又不是不放她去。”

白翊嵐還待說什麽,謝易行便對他說,“好,知道了。”

只不過求符這個借口太傻了。

白翊嵐大概想了半天就替她想到這麽一個破主意,自己還得想個新的。

見達到目的,白翊嵐又要退出去,謝易行開口叫住了他:“今日我讓你跟著去你不去,明日你可去不了了。”明日他們要出門。

“……”白翊嵐拋下一句“知道了”,再次從房裏掠走。

月光如水,蟬鳴聲聲。

寶意不知道有人為自己求了出去的機會,只在這樣的夜晚裏望著窗外的月光,聽著蟬鳴。

她心中記掛著冬雪哥哥的事,又記掛著要去找高人,只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烙餅,都不知自己什麽時候睡著的。

第二天醒來,整個人精神就不大好。

她去給三哥送洗漱的水和工具,為他束發伺候他穿的衣服,想著三哥今日穿的不一樣,好像是要出門。

謝易行從鏡中望她:“昨日你去了靈山寺。”

寶意點頭:“嗯。”

謝易行道:“一時間忘了讓你去找空聞大師,替我解個簽。”

空聞大師是靈山寺的高僧,跟謝易行相交,在寒冬的時候也常來莊子上同他論佛法。

寶意替他束發的動作一頓,想著怎麽這麽巧?

謝易行看著她這兩眼發亮不知掩飾的樣子,在心中笑了一聲,然後說道:“左右今日無事,你就再替我去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