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腥風血雨

在場都是修道之人, 觀顧蒼舒與白千霜的神色,便知是在用秘音交談,並且談得不怎麽愉快。

顧蒼舒深諳道侶的性子, 知道再這麽僵持下去,她說不定當眾給他沒臉,便沉著臉不再與她多言。

白千霜的目光在歸藏一行人身上劃過, 在蘇毓臉上略一停頓,便徑直走向七星台正中,在宗主席位的右手邊坐了下來。

顧蒼舒被正經道侶當眾甩臉, 饒是他城府見長,臉上也有些掛不住, 轉頭對那紅衣女子使了個眼色,自去迎接賓客。

那紅衣女子也向正中的主人席走去, 坐了顧蒼舒左手邊的席位。

白千霜差點沒把銀牙咬碎,礙於身份不能與她正面交鋒, 她身後一個青衣侍女道:“一個以色侍人的消遣玩意兒, 受了幾天寵幸,還真把自己當人了。也不看看這是什麽場合, 這位子也是她配坐的?”

紅衣女子不氣不惱,從案上金盤裏摘了一顆葡萄, 剝了送進嘴裏,舔舔指尖,對白千霜道:“姐姐是半個宗主,妹妹我大小也是個門主, 姐姐坐得,妹妹我自然也坐得。”

她聲音不高,卻也沒有刻意壓低,在場眾人聽得分明,紛紛與同伴傳秘音討論起來。

歸藏門人祖傳的愛看戲,自然不能錯過這場熱鬧。

蔣寒秋道:“那穿紅衣的女子是誰?我怎麽不記得太璞宗有這樣的大美人?”

蘇毓面無表情,只是撈起寶貝爐子的手,在廣袖中與她十指緊扣。

葉離看在眼裏,心道不愧是老房子著火,嘴角不由翹起,冷不丁對上師叔冷颼颼的目光,嚇得連忙收起笑。

為什麽看小師妹的時候眼裏能流出蜜來,看著他就像要殺人?不是說琴瑟和鳴會讓人變得溫和寬容嗎?

他定了定神,回答大師姐:“那是玄女門門主,他們玄女門在北陲一帶活動,中原很少有人識得。”

蔣寒秋打量了一下那女子,好奇道:“倒是不曾聽過這門派,聽名字全是女修?也不見她佩刀劍法器,是修什麽的?”

葉離握著嘴咳嗽兩聲:“聽說……我只是聽說……他們修的是玄素之術……”

蔣寒秋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這麽說門派裏肯定有很多美人了。”

蘇毓端起身前案上的茶杯抿了一口,乜了葉離一眼:“你倒是見多識廣。”

蔣寒秋在葉離背上重重拍了一下:“對啊,你小子怎麽知道的?不好好練劍,一天到晚想這些,難怪劍法一直不上不下。”

葉離抱屈:“大師姐冤我,我哪裏一天到晚想這些,只是聽說顧蒼舒新近娶了個側室,鬧得府中雞飛狗跳,故此打聽了一下是何方神聖。”

蔣寒秋若有所思:“一門之主去給人當側室,這是怎麽想的……”

葉離道:“倒也未必是貪慕虛榮。玄女門的修煉之道便是如此……咳咳,對方修為越高,她的進境便越快,畢竟顧蒼舒的修為在如今的十洲也算屈指可數了,相貌也生得不錯。”

顧蒼舒自得了母親的修為,又不知修煉了什麽功法,短短數年竟從化神初期躍至煉虛後期,一只腳已經跨進了渡劫期。

小頂在一旁認真聽著,好奇道:“葉師兄,什麽是側室?”

她變成人後一直在歸藏,連道侶都沒看見幾對,壓根不知道世上還有人左擁右抱、三妻四妾。

葉離硬著頭皮道:“就是妾室,有些人不止娶了一個女子,最要緊的那個稱作道侶,其他的就叫側室。”

小頂不解:“為什麽啊?不是有道侶了嗎?”

葉離都不敢去看師叔的臉色,訕笑道:“那些人的心思師兄也不明白,我猜……我只是猜啊,好比有人愛吃甜食,可是吃久了也想換換口吃點鹹的……”

小頂頓覺豁然開朗,一說吃的她就懂了:“那女子也能娶側室嗎?”

蘇毓面沉似水:“男女都不可,結為道侶便是認定了彼此,一生一世再容不下別人。有道侶還與別人不清不楚,是禽獸不如。”

蔣寒秋迫不及待地拆師叔的台:“小頂你別聽她亂說,合籍了還能和離呢。你師兄的譬喻也不確切,用菜式作比更合適。這世上有各種好吃的,有胡餅蒸餅、包子畢羅、餃子餛飩、燒雞燒鵝、炙羊烤豬、酪漿醇酒……不過一次只能吃一樣,一口這個一口那個是不行的,但如果吃膩了手頭這缸腌酸菜,你可以把缸子扔了,換別的山珍海味吃。”

蘇毓的臉色越來越差,和腌酸菜也就在伯仲之間:“蔣寒秋,我看你是嫌命長了。”

葉離:大師姐好樣的,再加把勁師叔就不記得我了。

小頂思索片刻,眨巴眨巴眼睛道:“我有師父就夠了。”

蘇毓瞬間舒坦了,笑意止不住地從眼底溢出來。

蔣寒秋恨鐵不成鋼地抓著小師妹的肩膀一陣搖晃:“小頂你清醒一點,外面有那麽多山珍海味,為什麽吃一輩子腌酸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