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第3/4頁)

蘇毓沒有還禮的意思,只是一頷首:“在下蘇毓,道號連山。”

金甲門眾人俱是一凜,兩個長老勉強繃住臉,沒顯出慌亂來,弟子們就沒那麽鎮定了——傳說連山君深居簡出,見過他真容的人十有八九都死了,那他們……

蘇毓卻似感覺不到凝滯的氣氛,徑直走到師兄身旁坐下,目光逡巡了一圈,落在其中一人臉上——那少年臉色微微有些蒼白,酷似蕭頂的眼睛裏,艷羨和野心藏也藏不住。

蘇毓不由納罕,明明是相似的眉眼,怎麽眼前這個卑劣猥瑣中透著精明,他那傻徒弟就純是沒心沒肺的傻氣。

那白須老者見連山君只是從雲中子手裏接過茶杯,似乎並沒有插手的意思,略微松了一口氣,接著道:“那女子生而為爐鼎,生來便是助人修道的。逆勢而為,於她亦非幸事……”

不等雲中子說什麽,蘇毓點點頭:“長老所言甚是。”

說著將茶杯往案上一撂,薄瓷磕在質硬如金的培風木上,發出清脆的一聲響,像是在眾人的心頭不輕不重地敲了一下。

蘇毓接著道:“人各有命,譬如兩位長老,天資平庸,稟性卑劣,苦修幾百年也只能給人打雜跑腿,若是再沒點眼色,就把命丟了。”

白須老者臉色一變,那黑臉漢子已經拍案而起:“你這是想威脅誰?不過一個百來歲的毛小子,爺爺風光的時候你還在吃奶呢,別以為仗著門派勢大,爺爺就怕了你。這事是你們歸藏不地道,我就不信還沒個天理了!”

他嘴上雖這麽說,心裏卻有些發虛,不過重賞之下,他還是願意博一把,就算歸藏不把他們金甲門放在眼裏,想必也不敢明著打大衍宗的臉。

雲中子看在眼裏,心中暗暗嘆息,他們真是不了解這祖宗。

正想著,便見蘇毓嘴角一挑,轉瞬之間,小劍已從筋脈中脫出,迅速伸展成一柄寒光熠熠的三尺長劍,輕輕握在了他左手中。

那黑臉長老眼前白光一晃,不等他拔劍,連山君鬼魅般的身形便已翩然而至。

他神色一凜,連忙抽劍格擋,那電光般照他面門直劈過來的銀色劍影卻忽然一轉,遊龍般繞過對手的寬劍,劍尖在他手筋上輕輕一挑,便將手筋挑斷,引出一聲慘呼。

與此同時,浩瀚的靈力陡然從劍上湧出,浪潮般照著朝那黑臉長老身上壓去,壓得他雙膝“撲通”一聲跪地,脊背彎得如同曬幹的蝦子。

一切只是瞬息之間的事。

白須老者壓根來不及反應,師弟便已被挑斷了手筋,屈辱地跪倒在地。

他從未見過這麽快的劍,寒意自心底滲出,便即萌生出退意——好在這煞星還算留了一手,並未傷及師弟性命。

他瞥了一眼師弟流血顫抖的手,沉下臉,對雲中子道:“這便是歸藏派的待客之道?舍弟雖魯莽,卻也只是言語上沖撞。那爐鼎賣身契上寫得明明白白,連她兄長也說了,是父母自願出賣,並無逼迫之嫌……”

蘇毓睨了他一眼:“她父母賣她,可曾問過她本人是否願意?”

白須老者有些怯意,強撐著道:“她在契紙上畫了押,自然也是願意的。白紙黑字的賣身契,不管去哪裏說理……”

蘇毓並不反駁,卻微笑著頷首:“的確是這個道理。”

話音未落,忽有筆墨紙硯憑空出現在案上,蘇毓伸出長指,輕點了一下空白的靈紙,上面便顯現出文字,竟是自賣自身的賣身契,每張上的金額都是一塊靈石。

蘇毓對那白須老者道:“那便請諸位簽了這自賣自身的賣身契。”

白須老者一愣,隨即漲紅了臉:“小子,士可殺不可辱,你別欺人太甚!”

蘇毓掀了掀眼皮,手中本命劍離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向那白須老者。

白須老者忙抽出拂塵對戰,可對方不但劍招狠辣,靈力亦強悍異常,渡劫期的威壓之下,他毫無招架之力。

那劍輕而易舉將他的法器削成數段,繞著他的手臂快速旋轉,不等他回過神來,手上劇痛傳來。

他慘叫一聲倒在地上,痛苦地抓住胳膊。

血霧彌漫開來,片刻之後,他的右手手腕以下只余白骨——只有食指留了一小段指尖,顯是留著摁指印用的,詭異可怖中又有一絲滑稽。

在排山倒海的靈力威壓之下,那些金甲門弟子壓根站不住腳,橫七豎八地倒在地上,弱一些的幹脆口吐鮮血不省人事。

蘇毓仍舊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模樣,望著白須長老,連嘴角的微笑都沒有分毫變化:“殺還是辱,悉聽尊便。”

那白須長老一怔,重重嘆了口氣:“罷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不多時,那疊賣身契上便都摁上了指印——一人一塊靈石,總共不到三十塊。

回頭轉手往魔域的黑礦裏一賣,大約能值個四五十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