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一顆甜柚

跨江大橋上的車禍一經報道, 引起社會的廣泛關注,後來媒體深挖,爆出在車禍中去世的是喬氏集團的繼承人與妻子。

盡管喬宗明後用了很大一番力氣將相關的新聞報道壓下來, 但喬堃去世的消息仍然引起了商界的軒然大波。

那段日子對於整個喬家而言是昏暗的, 喬老太太病倒了,喬宗明不僅要處理兒子的身後事、安撫受害司機的家屬,還要應付公司裏那群存有異心的洪水猛獸——

他們巴不得趁著喬家發生變故將整個公司從喬宗明手中奪走。

一夜之間,天翻地覆。

與此同時,白家也將喬家告上法庭,以喬堃婚內出軌為由,爭奪喬椹琰的撫養權。

其實那時喬椹琰已經16歲了,要不了兩年就成年了。白家這麽做除了要給女兒討一個公道,也為了懲罰喬家, 不惜雞蛋碰石頭, 硬生生和喬宗明進行了一場漫長的拉鋸戰。

可喬堃一死, 喬家只剩下喬椹琰這一個獨子, 喬家的未來都在他肩上,喬宗明哪裏會放他走,便趁著白家還未有所察覺, 暗自安排將孫子送出國。

而喬椹琰在聽完爺爺這個決定後,只是沉默地點了點頭。

不可否認, 那是他人生中最灰暗的時刻。

才將將16歲的年紀裏,見過父母失敗的婚姻,他對於“愛”這個字有著與同齡人不同的定義。

初到國外的那幾年,在偌大冰冷的公寓裏,沒有父母,沒有朋友, 只有一個定時來打掃的外籍保姆,沒有人知道他是如何一個人熬過來的。

時至今日,他仍會不時做著同一場噩夢,夢見父母在隔壁爭吵,他拼勁全力阻攔媽媽出門,卻總是以失敗告終。

他還會夢見媽媽被打撈上來時蒼白水腫的面容,而他站在岸邊只是看著,一滴淚也掉不下來,就像這荒唐的一切與他無關。

後來,關於父母,成了他決口不談的禁忌。

不提起不是因為忘記,而是他至今都無法原諒喬堃對媽媽和自己所做的一切。

他越是恨,就越是提醒著自己不能成為像父親那樣的人。他對男女之事十分淡漠,只因為他見過愛情最慘烈的樣子——

直到他遇到了祁柚。

16歲初次遇見她,是他出國那天。

離登機時間尚早,他特意讓司機繞路,想再看看這座從小長大的城市,後來他就在馬路邊撿到了她。

司機開車從她身邊經過時還不經意的調侃了一句,說這小姑娘長得這麽好看,要是走丟了家裏得急死。

其實一切與他無關,可他看著小女生可憐巴巴的模樣,心念一動,不知為何就喊了停車。

再後來是他回國那晚,他們在酒吧再次相遇,一向克制的他卻意外的動了欲望。

她像一杯醇香的濃酒,純粹而熱烈,就這麽毫無防備地闖進他的世界,融化他內心的冰,帶他看見愛情原來還有其他模樣,讓他癡迷深陷。

如今再回頭望,原來一切早有安排。

她是他的救贖。

過去種種像一塊長在心口的血痂,在無數個漫長的黑夜裏折磨著他,每想起一次,血痂就被揭開一次,鮮血直流地疼。

可是今天,他握著祁柚的手,他發現自己終於能平靜地說出口。

從今以後,他的快樂有人分享,傷痛亦有人分擔。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他不再是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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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默聽喬椹琰講完這個漫長的故事,祁柚眼角有淚滑落,她瑟縮在他的懷中止不住的輕顫。

她惦念了一整個青春陽光溫暖的大哥哥,原來在那個時候就獨自承受了那麽多痛苦。

相比之下,她真的要幸運和幸福很多,雖然從小沒有媽媽,但家人都對她特別特別好,一點兒委屈都不舍得給她受。

即使後來爸爸娶了小後媽,她和喬尋洵兩人拌嘴鬥氣是常有的事,但電視劇裏被後媽欺負陷害的故事她從來都沒有經歷過。

她無法想象、也不敢去想這些年他是如何走過來的,每每想到這些,她的心就像被人割了一塊似的疼。

她多麽慶幸啊,慶幸自己找到了他,從此再也不分開了。

見她眼眶濕潤,喬椹琰淡笑著拍了拍她的背,溫聲問:“是不是嚇到你了?”

祁柚搖頭。

喬椹琰:“放心,我和我爸不一樣,我不會做對不起你的事的。”

“嗯。”祁柚摟著他的腰不肯松手,直往他懷裏鉆,“老公,我們以後好好過,我會對你好的。”

喬椹琰:“好,我也會好好愛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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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幾天,兩人在歐洲的其他小國短暫度假。

祁柚有些小心疼買粉鉆的3700萬美元,畢竟這些錢都是她的便宜老公工作到深夜、一份合同一份合同簽出來,所以這趟遊玩,她非常克制自己的購買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