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顆甜柚

次日清晨醒來, 祁柚眼神渙散,呆滯地望著天花板,就這麽一動不動地躺了足足十分鐘, 渾身透著安詳且厭世的氣質。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她終於緩過神來,扶著腰動了動身體,深覺自己一把細骨頭都要散架了。

她知道喬椹琰體力好,但沒想到這麽好,白天在辦公室就來來回回折騰了她幾次,回家吹著頭發,情潮湧動,又壓著她做了好幾次。

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為什麽每次受累的都是她!

想到這兒, 祁柚側了側身子, 面朝沉睡的喬椹琰。

男人雙眸緊閉, 睡顏沉靜,下顎到脖頸的線條性感流暢,他沒什麽表情的時候, 總給人一種難以接近的冷峻感。

可也只有最親密的人,才知道他背地裏是如何的“殘暴”。

祁柚盯著他看了一會兒, 忽地伸手在他臉頰拍了一下,“哼,禽獸。”

這一巴掌很輕,跟羽毛輕拂過似的,喬椹琰只是皺了皺眉,也不知道醒沒醒。

可打完之後, 祁柚又自個兒心疼了起來,摸摸他的臉頰,輕輕幫他吹了吹。

昨晚大約是太累,祁柚還在喬椹琰身下的時候,就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可睡夢中也不得安穩,總夢到一些和喬椹琰十八禁的畫面。

直到下半夜,夢裏的激烈才漸漸平息,畫面撥開曖昧的情一欲氣息,變得小清新。

夢境又回到他們最初相遇的那年,她坐在馬路邊哭成了小花貓,青澀的白衣少年逆光而來,朝她伸出了手。

在過去無數次的夢境裏,記憶被時間沖淡,祁柚想起他的長相,只剩一個模糊的輪廓。

可這次她仰頭看去,少年的五官在霧氣中逐漸清晰,朝她微笑著:“我送你回家吧。”

再後來,她又夢見他出國,他們各自長大,然而很多年後的某一天,當她抱著書本走出高中校園,當初那個少年變成了西裝革履的成熟男人,站在金燦燦的落日余輝中,渾身都在發光。

他朝她張開雙臂,“柚柚,我回來了。”

祁柚眼眶一熱,奔進他的懷抱,緊緊相擁,眼淚蹭濕了他的襯衫,哼哼唧唧地說:“我不許你再離開我了。”

甜蜜一直蔓延到現實,祁柚此刻輕撫著喬椹琰的臉頰,心情就像咬了一口剛出爐的棉花糖,甜滋滋地冒泡,小腳丫在被子下興奮地踢了踢。

她稍稍起身,趁著喬椹琰還沒醒,偷偷在他臉頰印上一吻。

偷親完,她抿了抿唇將嘴角的笑意壓下去,想裝作無事發生地躺回去,可喬椹琰忽地睜開了眼睛,視線直直撞上她的。

四目相對,他嘴角向上揚著,眼角眉梢都是笑,用那種“很好”“原來你這麽喜歡我”“我很滿意”的眼神盯著祁柚。

祁柚尷尬到頭皮發麻,索性擺出“沒錯我就是偷親你了你能拿我怎麽著”的強盜姿態,黏糊糊地哼哼兩聲,對他說了聲:“早。”

喬椹琰講究禮尚往來,也傾身吻了下她的臉頰,聲音帶著點沙低醇的沙啞,“早,老婆。”

老婆!!!

啊啊啊啊,我又沒了!!

祁柚捂著被子犯花癡的這會兒功夫,喬椹琰已經掀被起身,赤著上半身走進浴室,為出門工作做準備。

祁柚回過神來,大概是被他這種敬業精神感染,在睡覺還是上班之間糾結了一百八十回合之後,最終還是忍著腰痛,可憐巴巴地下了床——

畢竟臨到年關,公司所有人都在加班加點,她這個老板卻總是三天捕魚兩天曬網的,多少有些說不過去。

這天早上,兩人像一對尋常夫妻那樣,並肩在洗漱台前梳洗,他替她綁頭發,她替他打理領帶。

早餐時分,喬椹琰照例讀一份財經新聞,祁柚刷著微博,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吃完後同坐一輛車出門上班。

下車前,祁柚還當著司機和路超的面,撒嬌地向喬椹琰索要親親,而往日對誰都是一張冷淡厭世臉的喬椹琰,竟真的當著下屬的面吻了自己的太太。

路超和司機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眼中讀到了“單身狗做錯了什麽要被如此傷害”的悲慘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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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前七天,公司正式休假,喬椹琰也迎來了自己這一年裏最長的假期。

雖說是假期,但行程仍被安排到滿滿當當,比如假期第一天還有一場商務應酬,第二天是老丈人祁盛遠的生日,一家人要小聚慶祝,之後還收到了國外某場慈善拍賣的邀請,要出國一趟。

祁柚盯著路超為他整理出來的行程表,愣了三秒,眨眨眼睛指著第二欄,“我爸要過生日了?”

“……”

喬椹琰擡眸,用那種“到底誰是親生”的眼神看了她一眼。

祁柚心虛地撓撓額頭,翻起日歷,自家老頭還正要過生日了,她都給忙忘了,幸虧喬椹琰替她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