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顆甜柚

逐漸入冬, 夜風氣溫低,寒風從半開的窗戶裏刮進來,冷如冰刃。

祁柚坐在派出所的調解室裏, 低頭打了個哈欠, 揉了揉自己備受煎熬的耳朵——殷致爍那個慫貨竟然還敢報警,是嫌自己做的那些蠢事不夠丟人嗎?

他們被警察叔叔請來喝茶沒多久,和他酒店開房的小情人也聞訊趕來了警局,從言梵和祁柚口中得知殷致爍挨打的原因,哭哭啼啼地扯著他的外套要他給自己一個解釋。

“他們說的是不是真的?”

“你到底同時和多少個女人保持男女關系?”

“那我算什麽?!”

“你當海王當上癮了是吧?你還想偏著我到什麽時候!”

那女人罵到激動時,舉起手包重重往殷致爍頭上砸了幾下。

因著心虛,殷致爍起初還緘默地承受著,可女人鬧得太兇,他逐漸面露不耐, 一把扯住她的包站起來, 咬牙怒道:“行了, 你能不能別鬧了!這種事情咱們回去再說不行嗎?”

“你還兇我……”

女人眼含熱淚, 猛地往殷致爍臉上甩了一耳光,清脆的巴掌聲響徹整個調解室。

空氣靜默一瞬,女人指著他的鼻子罵道:“你現在知道丟臉了?你欺騙別人感情的時候良心都去哪了?!死渣男, 老天怎麽不一個雷劈死你!”

說完,她拎上自己的包, 踩著高跟鞋氣洶洶地離開了調解室,摔上門,窗戶都跟著顫了顫。

祁柚雙手環胸,輕飄飄地和坐在身邊的言梵對視一眼,有點想給這位失足美女豎大拇指。

殷致爍捂著一側臉頰,磨著後槽牙偏頭向他們投來惡狠狠的目光。

言梵那暴脾氣又有了被點燃的趨勢, 捏著拳頭站起來,擡著下巴挑釁:“看什麽看!再看小爺我把你另一只眼睛也打腫!讓你兩邊臉對稱!”

經歷先前那場“惡戰”,殷致爍慘敗,此刻臉頰脖子都是傷,一只手也被打得擡不起來。

他心裏多有不服,卻自知不是言梵的對手,在警局也不敢亂來,只指著言梵的鼻子放了句狠話:“你小子給我等著!真不明白今安以前怎麽會喜歡你這樣的人!”

“你他媽再給我提一句今安試試!”

眼看言梵又要發火動手,祁柚下意識拉住他。

與此同時,調解室的門“嘭”的一聲打開,兩位身穿制服的中年男民警走了進來,“鬧什麽鬧!也不看看這是什麽地方!都想在局子裏多呆幾天是吧!”

氣氛這才得到緩解,兩個針鋒相對的男人悻悻坐了回去。

民警坐到工位,慢騰騰地攤開本子開始做筆錄。

殷致爍自認是受害加報警人,迫不及待地向警方闡述自己的悲慘經歷。

兩位民警剛聽完他的發言後還對他的遭遇小有同情,可聽完祁柚和言梵的打人原因,再看殷致爍的眼神裏,多了幾分“那你活該被打”的蔑視。

筆錄做完沒多久,調解室的門被人叩響。

喬椹琰清冷冷的身影出現在門口,眉目疏冷,攜了幾分初冬的寒意。明亮逼人的眼神穿過光與暗的界限,直直落在祁柚身上。

祁柚無意中與他對視,那種“我好像闖禍了”的心虛感後知後覺地湧了上來,無所適從地縮了縮脖子。

民警站起身,問:“請問是哪位的家屬?”

喬椹琰深深地睇了祁柚一眼,進門走到她身邊,“我是她的丈夫。”

老民警掃了眼祁柚,沒好氣地說:“喲,都結婚了?那還學人家小學生打架?”

“…………”

你才小學生呢!

祁柚略有不服,但礙於是被警察叔叔訓話,也不好反駁,只好擺出一副“警察叔叔我錯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的認錯姿態,小心翼翼地應對著。

不知道為什麽,好像從喬椹琰進門之後,他帶來的壓迫感比民警更甚,目光逼人,祁柚低著頭,手指在身前纏繞打轉,也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民警:“正好我這邊拿到了他們打架的監控錄像,家屬一起看看吧。”

民警打開電腦,點開監控。

由於事發於拐角路口,視頻像素不甚清晰,但還是能清楚看見言梵和祁柚將殷致爍按在地上暴揍的畫面。

身為男士的言梵當然是這場混戰裏的先鋒,可祁柚也不遜色,十幾萬一只的包說倒空就倒空,想也不想就往人家腦袋上扣。

她脫下高跟鞋砸人家大腿,打累了就插著腰氣喘籲籲地站在一邊給言梵加油助威,活脫脫一只憤怒的小孔雀。

民警邊看邊控訴兩人的“暴行”,喬椹琰卻稍稍彎了下嘴角,眼神玩味地看了眼祁柚。

祁柚咬著唇臊得不行,瞬間感覺自己甜美可人青春淑女的仙子人設不保。

不看監控不知道,現在畫面一放,說她是小學生打架好像也不為過……

監控一共只有五分鐘,再後來就被殷致爍僥幸逃脫報了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