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顆甜柚
擔心二老身體, 喬椹琰連夜送爺爺奶奶去私立醫院做檢查,這麽來回一折騰,回到家時天色已然大亮。
祁柚是提前被路超送回來的, 到家後她也沒怎麽休息, 翻出醫藥箱小心翼翼地賓利爪子上的處理傷口,直到天色朦朧亮,才伏在榻榻米上睡了過去。
她睡得很淺,樓下方一傳來開門聲便醒了。
喬椹琰扶著奶奶進門,祁柚赤著腳,匆匆忙忙趕下樓詢問情況:“怎麽樣啊,醫生怎麽說?”
喬椹琰抿著唇一言不發,沉默地替老太太換完鞋,扶著她上樓去了。
反倒是喬宗明放緩了語氣, 拍拍她的肩膀, 勸她別擔心。
“沒事, 老太太身體暫時沒有什麽問題, 吃了藥,我血壓也降下來了,你不用擔心。柚柚啊, 剛才爺爺太心急了,說的話你別往心裏去。”
祁柚點點頭, 鼻尖微酸,“那喬椹琰他……”
喬宗明:“剛才老太太檢查的時候出了點狀況,他心裏難免有些不舒服,你給他點時間,緩緩就好了。”
“好,謝謝爺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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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折騰了一夜, 身體早已吃不消,在醫院時吊了兩瓶營養液,回家後倒床就想入睡,喬宗明擔心她沒吃東西會胃痛,哄著她喝了半碗小米粥才讓她沉沉睡去。
照顧完老太太,喬椹琰沉默地上樓洗漱。他還穿著昨日那套西裝,周身縈繞著困倦氣息,眼瞼下有淺淺的烏青。
行至衣帽間,他扯了扯領帶,隨手拿了件幹凈地襯衫進了浴室。
祁柚耷拉著腦袋,一路跟在他身後,亦步亦趨,手指纏繞著衣角,像個犯了錯的孩子,翕了翕唇,幾次想開口說些什麽,瞧見他淡淡的神色又忽的咽了回去。
她穿了條寬大的白T,赤著腳倚在浴室門口,頭靠玻璃門,就這麽傻傻站了十分鐘。
思緒煩亂如麻,也沒注意到浴室的水聲是什麽時候停的,玻璃門驀地打開,祁柚重心不穩,一頭栽進了喬椹琰的懷裏。
男人胸膛梆硬,她揉了揉腦袋站直身體,幹笑兩聲,“不好意思啊。”
喬椹琰虛扶了她一下,神色平定,額前幾縷碎發濕漉漉地滴著水。
他拿毛巾隨手撥了幾下短發,看了眼祁柚赤著的腳,沉聲道:“先把鞋穿上,地上涼。”
“哦。”祁柚小跑著去床邊找鞋。
見喬椹琰面色稍稍緩和了一些,她穿上鞋又折回來,垂首站在他身後小聲地道歉:“那個……對不起,昨晚的事情是我太不小心了,不該讓奶奶一個人呆在車上,我下次會注意的,你別生氣。”
她自知這件事自己有很大責任,夜裏也深刻反省過了。她從小驕縱慣了,沒這麽低聲下氣過,說話時語氣還有幾分別扭。
“祁柚,”喬椹琰關掉了手上的吹風機,從鏡子裏平視著她,神色冷淡,“我知道從一開始你只當我們之間是商業聯姻、形婚而已,你如何理解我無所謂,但奶奶是真心喜歡你,下次她的事,我希望你能再謹慎一點。”
什麽是她只當形婚而已?
祁柚腦袋懵了一下,脾氣有些上來,“你這話什麽意思?”
喬椹琰閉了閉眼,心底湧上一股說不上的燥意。
許是這兩天發生的事太多,那些堵在心裏不願被提起的話也說出了口。
“你U盤裏的協議我看見了,如果這是你想要的,你放心,我會配合你。”
他整理了下領口,轉身與她擦肩而過,拎起床上的西裝外套搭在手腕,眉峰微斂,“我公司上午還有個會,你在家好好休息。另外,昨天那個司機我已經辭退了,很快會有新司機上任,你精神狀態不好先別開車。”
從房間裏出來,喬椹琰緊握門把,半晌沒動,睫羽垂得很低。
在國外這些天,他想了很多,有生氣也有痛心,可盡管如此,他還是不願意失去她,如果只能用這種方法才能將她留在身邊,那也是一輩子分不開的糾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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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鎖悄然落下,祁柚還愣愣地站在原地,思緒完全跟不上事態的發展。
什麽協議?什麽形婚?
喬椹琰為什麽突然說這種話?這狗男人腦子被門夾了吧!
等等……U盤?
她抹了把臉,瘋了般地在房間裏尋找那只小龍貓,腦海裏隱隱冒出一個念頭,但不太確定。
她睡相不好,上次喬椹琰將U盤拿回來放在枕頭下她也沒收好,不知怎的就掉進了床板與床頭櫃的縫隙裏。
她跪在地毯上,伸長手臂往床底下撈,摸索了半天才將它拿出來。
吹去上面的灰塵,她快步直奔書房,打開電腦,將U盤插進接口。
好不容易等到開機成功,她徑直點進了文件夾,鼠標一拉到底,看到了那份被自己遺忘在犄角旮旯的婚前協議——當初她撕毀了打印件,卻忘記將文档刪除。
祁柚扶額,差點被自己的操作蠢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