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顆甜柚

夜幕降臨,城市亮起絢爛的霓虹。

一輛紅色轎跑穿梭在燈光迷幻的街巷,卷起一陣疾風,震天動地的引擎聲劃破黑夜,引來路人紛紛側目。

祁柚把車開進延西街才放緩了油門。

這片是帝都有名的酒吧街,放眼望去一長串招牌閃爍,深得年輕人喜愛。

“Tempt”在這條街的最盡頭,也是延西街上消費最高档的酒吧,來這兒玩的富二代不少,可今天不知道刮什麽風,門口停的豪車比平時多了一倍,祁柚轉了小半天才找到個車位停進去。

紅色高跟鞋點地,短裙下女人的腿筆直纖細,皮膚白皙光滑。

祁柚拿上昨天新到的限量手包甩上車門,隨意甩了下頭發,在侍應生的引領下推開“Tempt”大門。

這個點,年輕人的夜生活剛剛開始。

球形燈在頭頂旋轉,光束交錯,舞池裏搖晃著紅男綠女,台上樂隊燃爆全場。

祁柚站在吧台邊掃了一圈,很快在VIP卡座找到了玩得正歡的好友陳今安。

她氣哄哄坐過去,二話不說先問侍應生點了杯雞尾酒。

眾人瞧著她臉色不對,暗暗交換了個眼神,陳今安放下骰子坐到祁柚身邊,搭著她的肩膀問:“怎麽了?誰惹我們祁大小姐生氣了?”

祁柚將侍應生送來的酒一飲而盡,瞥了眼周圍,支著下巴施施然地打量了眼周圍:“過生日怎麽選在這兒啊?”

“怎麽,嫌這地兒不好?”

祁柚心不在焉地把玩著空酒杯,“也不是不好,就是……”

就是這酒吧姓喬,是她那個橫豎都不對眼的小後媽的親弟弟喬燁開的。她剛在家和小後媽喬尋洵吵了一架,現在只要一想到喬家人,就能原地爆炸成一朵蘑菇雲!

“到底怎麽了?剛才電話裏聽你聲音就不對勁。”陳今安晃了晃她的肩膀。

“就喬尋洵你知道的,這女人天生和我八字不合,她最近又開始作妖了,竟然攛掇起我爸要給我聯姻。”

“聯姻?!”也不知道是震驚還是覺得好笑,陳今安猛地被酒水嗆到,咳了幾聲才緩過來,張大嘴巴問:“給你?”

“這還不是最氣人的,”祁柚拿了張紙巾給她擦嘴角,“最過分的是她竟然想我嫁給她小叔!!蒼了個天,她喬尋洵自己都三十多了,她小叔怎麽著也有四五十了吧?讓我嫁給一個又醜又禿的老男人,你說她是人嗎!”

祁柚媽媽去世的早,一直都是哥哥和爸爸照顧著長大的。家裏長輩們心疼她小小年紀就沒了媽媽,對她百般疼愛,祁柚自小在家裏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活活是個被捧在掌心的公主。

原本日子過得要多舒坦有多舒坦,偏偏白雪公主她爸娶了個惡毒的後媽——

高中畢業後她那一直單身的老爹迎來了人生第二春,娶了只比自己女兒大十歲的喬尋洵。從此生活就是戰場,祁柚無時無刻不在和這位小後媽鬥智鬥勇。

這位喬女士可以說是非常有手段的,就憑她爸是盛遠集團董事長,多財多億,壕無人性,這些年想接近他的女人無數卻只有喬尋洵能成功上位嫁進祁家,她的本事絕對不能小覷。

喬尋洵一家在一次地震中遇難,只留下她和弟弟喬燁兩個人,因著他們家祖上和赫赫有名的喬氏集團董事長喬宗明沾點親,喬老太太見這對姐弟可憐就收養了他們。

幾天前,喬尋洵突然對祁柚百般獻媚,又是送她包又是請她做美容,說是要帶她去參加一場慈善晚宴。

祁柚當時沒多想,只當普通晚會欣然出席,並且憑借美貌碾壓了在場的同齡名媛,內心得到了小小的滿足和虛榮。

現在回憶起那場晚宴,祁柚仍然覺得沒什麽特別,她像平時一樣被簇擁在中心接受來自四面八方的贊美,直到晚宴快結束時喬尋洵才來找她,將她帶到一間單獨的休息室,陪喬家老太太聊了會兒天。

那是位面容慈祥的老奶奶,一直笑呵呵的,像個老小孩,拉著祁柚的手問個不停。

祁柚只當是長輩的關心,回答得乖巧,還說了許多討老人家開心的話,逗得喬老太太假牙都快笑掉了。

所謂事反常態必為妖,喬尋洵不會無故對她示好。

果不其然,今天下午祁盛遠滿面春風地從公司回來,說喬家老太太非常喜歡祁柚,希望喬祁兩家聯姻,讓她嫁給喬家未來的繼承人。

祁柚這才知道,晚宴就是噱頭,喬家相看媳婦才是真的。喬尋洵仗著和喬家那層關系,早早得到了第一手線報,每天晚上在祁盛遠的枕邊吹風,攛掇著把祁柚嫁過去做闊太太。

可恨的是,一直視她為掌上明珠的爸爸竟然答應了!

祁柚氣得肺都要炸了。

她對喬家的情況不甚了解,只知道喬家未來的繼承人是喬尋洵的小叔。因著對喬尋洵的厭惡,連帶著對她家的人都喜歡不起來,何況對方還可能是個身材發福的地中海,想想她就要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