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第2/4頁)

奚柚什麽都沒說,只是時不時會看著傷口出神。

在夜裏驚醒,在白日驚醒,長達十三年的生物鐘一朝被打亂。不用在日夜泡在練功房裏的日子,安逸到讓人不知所措。

齊瑤來看她的時候,沒多說什麽,但眼圈一直都是紅紅的。

奚柚能聽見他們一次在走廊門口的爭執。

齊瑤泣不成聲,聲音到崩潰,“你們知道奚柚一年有多少時間是練到睡在練功房裏,努力到像個瘋子……現在不能繼續了,真的,我寧願摔傷的那個人是我……”

奚柚很平靜,她靜靜坐著腳趾和大腿的康復訓練。

江城三月,七中已經開學了,而奚柚的康復期還有很久。醫生預計,可以走路需要一年的時間。

康復的過程是漫長又煎熬的,而反復地煎熬過程,也比不過心理上的無力感。

因為不能動,腳動作的每一步都像是折磨。

少女咬著唇,碎發貼著額角,汗涔涔的,顫顫巍巍地動作,任是如何都夾不起地上的襪子。

護士看著都心疼了,勸:“今天先到這裏吧。”

奚柚重重地呼出口氣,被陸枕川扶著坐上了輪椅。

她日常走路,還是個難題。

陸枕川低聲問:“累嗎?”

“有點。”奚柚仰著小臉,有些想笑,“哥哥,你很緊張嗎。”

怎麽看起來比她還怕疼。

“很緊張。”陸枕川老實說,溫柔的用紙巾擦拭掉她額角汗,“別太勉強了,急不得。”

即便她不說,他也能知道。

她還是想跳。

奚柚乖巧地點頭,隨口聊天:“班裏還好嗎。”

他說:“還行。”

奚柚說:“你多說點,我一個人在家超級無敵悶的。每天不能動腳,只能躺著,感覺渾身都要抽抽了。”

她跳舞太久,過的都是集體生活,一群嘰嘰喳喳的小姐妹在教室裏談天說地,或者狼狽不堪的——跳舞。

這兩個字像是成了她的禁忌。

她引以為傲的資本,卻沒有人敢在她面前提起了。

奚柚垂下眸。

陸枕川拿她沒辦法,從腦海裏搜尋了幾個片段。

但他就是這個性子,對別的什麽都不關心,說出來的是誰誰玩手機、不遵守紀律等等,仿佛是在和老師進行工作匯報。

明明是些枯燥乏味的事情,小姑娘卻乖巧的聽著,時不時點頭搭話,笑意溫軟。

/

夜半。

邵和楓走到客廳裏,燈還是亮著的,桌面上擺著雜亂無章的書,少年帶著金絲眼鏡,襯衫紐扣解了兩顆,露出一小片胸膛。

他正襟危坐,在進行FaceTime,一連串流利又標準的地道美式英語,砸過來的專有名詞多到讓邵和楓這個年紀前幾都沒聽懂。

邵和楓:“川爺,大半夜不睡覺,您幹嘛呢?”

陸枕川有些不耐,“你很吵。”

“得,您忙。”

邵和楓主動開始當起了“田螺姑娘”的角色,開始幫陸枕川收書。明明平時愛幹凈得緊,東西還都要極有規律的擺在一塊,最近簡直亂得沒邊。

邵和楓手頓了下。

《跟腱康復治療計劃書》《如何保護舞者的雙腳》《如何開導病人心態》《笑話大全》……

這看的都是什麽玩意兒。

他不應該看什麽《五三》《高考必刷卷》以及亂七八糟的競賽題嗎。

FaceTime結束,對面的英語也停止。

少年靠近沙發裏,拿下眼鏡,揉捏著鼻梁。

邵和楓:“你天天不睡覺,都是在看這些?瘋了吧,白天上課,下課去陪妹妹,偶爾回來了翻書翻到天亮,你是要把自己拖垮嗎?”

陸枕川眸裏難得出現了幾分倦態,回答得文不對題。

“班裏,有沒有什麽好玩的事情?”

“……?”

邵和楓驚訝,“我天除了書就是奚柚的陸神,您還關心這個?”

陸枕川淡應,“她想聽,我說得不好。”

“……”

上回也是,奚柚說想種花,他親手植了一園子玫瑰。

邵和楓真的懷疑,就算是奚柚想要天上的星星,陸枕川都能想辦法送給她。

到底是誰說的人間無情。

這人“有情”起來到會讓個男生都自愧不如的好嗎。

邵和楓連連搖頭,在腦海裏搜羅宋乾這個傻兒砸鬧出的笑話,他說得口幹舌燥的,陸枕川也不見笑意。

就是普通的,在聽,在記。

真是對這些事情一點興趣也沒有。

只是為了奚柚想。

邵和楓喝了水:“行了,這些應該夠了。你和她說的時候,記得語調正常點,別像現在這樣冷冰冰的。”

陸枕川輕描淡寫:“是對你們的時候,沒有話說。”

“……”

行吧。

您中國馳名雙標。

邵和楓看了下時間,淩晨快五點了,“去休息吧,不然又是個通宵。就算你再看這些,她也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