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族長這個詞, 背後的含義從來都不包括民主。

聽取大眾的意見並采取是他這個當族長的虛心納諫, 而不是被下面的人牽著鼻子走。

王河東以為這只是他一家的事, 卻不知只要王淳之想介入,那權利將比任何一個人都要大。

隨著王淳之的話,院中的眾人紛紛回神。

王河東年紀小, 可能不知道族長這個名字代表的是什麽,可是那些上了年紀的人卻知道,身為一個族人,你可以不尊皇權, 蔑視人間,但絕對不能不敬族長。

如果說朝堂有帝王, 那麽族長就是一族人貨真價實的“帝王”, 一旦皇權和家族對立, 朝廷的話沒有家族的話管用。

族長就是族人頭頂上的天。

之前王淳之面容和善,導致他們一度忘記這個身份,現在在王淳之的提醒下回想起。

王河東身為家族子弟,自然是知道族長這個含義的,剛才之所以會和王淳之嗆聲,是他看到王淳之的個頭, 下意識的忘記了王淳之的族長身份, 把他只看做了族弟。

現在王淳之把話挑明,王河東臉色瞬白。

不過一想到自己父親留給自己的房子被他成功“保住”,他心裏又欣慰不已。

平復下心緒後,王河東對王淳之道, “族長,我剛才的話說的雖然有點難聽,但是這房子是我父親的,是屬於我這個兒子的沒錯吧?”

要是沒理,他也不會這麽理直氣壯。

“就算房子是你的,但是你後面的話我卻不認同,婦人的一切都是夫家的?不是的,她的一切都是她自己的。”

“是因為夫家有她的夫君,有她的骨肉,婦人才會如此無私奉獻的,而你身為人子,並不能把它當做是理所應當的。”

“你要不是翠嬸的兒子,胖嬸的外甥,她們憑什麽對你好?”王淳之質問道。

王河東先是一愣,而後道,“族長,你這是在強詞奪理,婦人嫁進男方家門,操勞和生子本就是她們理所應當的,要不然男人娶婦進門幹什麽?”

這是一個打從心底認為女人該是附庸的人。

“先生怎麽看?”王淳之問給王翠翠家做賀禮登記的先生。

先生聞言不禁苦笑道,“河東這孩子明顯讀書讀傻了,世人若是都如書上所言來行事,這世間哪裏還會有煩惱和紛爭。”

他知道王淳之想聽的並不是這個,只嘆息一聲,對王河東道,“河東,你為子不孝,我們王家學堂容不下你這尊大佛,你今後自謀學業去吧。”

晴天霹靂。

王河東不敢置信的睜大眼睛,道,“不,先生,書上說的婦人本就該是這樣的,我哪裏做錯了?”

“如果書上說男子該妻為夫綱,你可否會聽從?”王沛良出聲詢問道。

“什麽妻為夫綱?這話簡直荒唐無稽。”王河東不屑道。

“人果然是一種雙標的動物,你之所以那麽崇尚書裏的內容,無非就是它能讓你的利益最大化而已。”

“要是書上說你的姐姐和妹妹也有爭奪家中財產的資格,你絕對會對此視而不見,而不是像現在把書上的內容奉為圭臬,因為那會損害你的利益啊。”王沛良嘲諷道,把王河東身上自私自利的外衣給徹底的扒下來,讓他的真面目暴露於光天化日之下。

學堂的先生不禁嘆息一聲,發現王沛良說的還真對,他們還教導過王河東這個孩子要母慈子孝呢,合著是只撿對自己有用的聽和記啊。

“荒唐,世上哪裏有這樣的書籍,你找出一本來我看看。”王河東十分不屑道。

哪個男人會損壞自身所能得到的利益而破壞世人對男人的形象。

“我啊,記住嘍,我王沛良,長大以後一定要向前人學習,寫一本《男戒》出來,到時候你可要記得捧場啊。”王沛良指著自己道。

王河東被他氣的心裏火冒三丈,覺得王沛良完全在耍他。

王淳之道,“你的話如果是在京城,可能還會有男人力挺你,但是在鄉下,人還是學會務實一點吧。”

女人從古至今都掌管著家中的財務大權,小到鄉村婦人,大到宮廷皇後,越小的地方女人掌錢的力度就越大。

你說夫為妻綱,看有沒有誰會聽這句話。

舉個例子,最近的王胖嬸家裏,你對她說說這句話試試,看她會不會撓花你的臉。

“我以族長之名,剝奪你和王翠翠之間的母子名分,從此以後,你們將生不養,死不葬,以後遇見了,就做普通親戚來往即可。”

聽到王淳之這麽判決,王翠翠終於痛哭出聲。

王河東臉色也難看起來,別看這是族長對他們家的判決,到最後罵名一定會被他給背負上。

“好了,翠嬸徐叔,你們跟我來,我帶你們去空房子,也請滿堂的賓客移步,喜事繼續。”王淳之道。

“走吧。”王翠翠推著徐季道,回頭招手讓兩個女兒過來,對她們道,“從此以後他就是你們爹,叫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