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白紙黑字, 那上面還有王大膽的手印和筆跡。”有村民過來王淳之身邊道。

王淳之上前,說要看一下,賭坊的打手們也不懼怕王家村的人撕掉這份契約。

他們心裏巴不得王家村那樣做,這樣才更好獅子大開口。

王沛良探頭過來, 只一眼,便神色凝重。

“高利貸。”

這居然是一份來自賭坊的高利貸。

上面寫著王大膽向賭坊借了五十兩銀子, 期限才過去幾天,利錢就達到二兩多。

真可謂是掙錢的速度趕不上還錢的速度。

“賭坊的套路。”王淳之唇角逸出一絲嘲諷道。

王大膽向賭坊借到的五十兩幹什麽用了?左不會花到賭坊外面去。

也就是說,賭坊把五十兩銀子借給王大膽, 轉眼又把他的錢從賭桌上贏了回去, 相當於他們的錢左手轉右手,錢還是他們的錢, 王大膽卻背負上了五十兩的債務和越滾越多的利錢。

王老莫家, 一家人看著躺在床上修養的王大膽板著臉問道, “你真的向賭坊借了五十兩銀子麽?”

剛被自家老爹廢了雙腿, 王大膽這會正是害怕的時候,他悄悄的把身上的被子往上拉了拉,心虛的低頭道,“……可能是借了吧,也可能是沒借……”

在賭坊裏面頭腦發熱之際,什麽事情都做的出來。

向賭坊借錢想要回本的賭徒並不止他一個,只是這個時候的王大膽哪敢承認啊。

他現在眼前面對的不是別人,是他爹,打死他都不用吃官司的親爹, 他自然橫不起來。

說到這裏,他的心口處泛著酥麻與疼痛,腿上的傷勢讓他的心裏鉆心的疼,現在卻被突然湧上來的賭癮給麻痹了半刻,繼而轉化為絲綿的癢意,一時間讓他分辨不出是疼痛多一點,還是賭癮帶來的酥麻多一點。

王老莫是他的親爹,哪能看不出來王大膽的言不由衷,他額上青筋暴起,咬牙切齒道,“那些錢你幹什麽用了?別說全都又輸給賭坊了?”

他家現在可拿不出五十兩銀子,這也是他一直沒出去的原因。

現在好了,證據確鑿,人證物證皆有,他躲不了了。

門外,王淳之問賭坊的打手道,“如果他們家拿不出錢來,你們真的會剁掉王大膽的雙手麽?”

上面白紙黑字寫明了王大膽違約的後果。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這個後果自然是極其嚴重的。

賭坊的打手們以為王淳之怕了,當即冷笑道,“這是當然,誰讓他管不住自己的雙手,又沒本事贏錢。”

這是賭坊一貫的威逼手段了,畢竟不到真的走投無路之際,誰會傷害自己的身體。

從那些賭徒們就是賣妻賣女,也會湊夠錢還給他們,然後繼續深陷賭場,可想而知,這樣的人有多愛惜自己。

而王大膽呢,他在鎮子上面有房,又有妻女,家中還有薄田,這些都是王大膽身上能被賭坊看上的東西。

不把賭徒徹底敲骨吸髓,榨幹最後一絲價值,賭坊是不會放手的。

“吱呀”一聲,王老莫開門了。

賭坊的打手們問道,“王大膽呢?叫他出來。”

“不出來也行,你替他把欠的銀子還了。”

王老莫腰身佝僂,眉眼滄桑道,“我家真的沒有那麽多錢。”

“這個我們來之前就知道,王大膽他鎮上不是還有房子麽,不是還有妻女麽,往樓子裏面一賣,你們再借借,這錢可不就還上了麽。”賭坊的打手們不以為然道。

圍觀的村民們聽了義憤填膺道,“王老莫,今個你要是應了他們,以後我們王家村就沒你這號人了。”

“居然敢在我們家門口逼良為娼,我們倒要看看你們今天能不能把人給帶走了。”說著就有村民們跑回家拿菜刀和鋤頭,把賭坊的打手們圍起來讓他們不敢輕舉妄動。

賭坊的打手們這才意識到他們太過得意,有些犯眾怒了,臉色頓時不好看起來。

“我兒子違約的代價是什麽?”王老莫並沒有受到打手和村民們的影響,而是冷靜詢問道。

這樣的代價,他們誰沒聽說過,就是因為賭徒會如此的喪心病狂,他們這些老一輩的人才會聞賭色變。

而現在,事情發生在他自己家裏面,他一點都不意外賭坊打手們提出的條件。

“你兒子承諾,要是他沒有按時還錢,就剁掉自己的一雙手,老丈,你是選擇賣房賣地?還是選擇剁掉自己兒子的一雙手啊?”賭坊的打手們不由得意道,這兩條路,不管選擇哪一條,對於這戶人家都是走上了絕路。

“你們等著。”王老莫說了一句就直接關上了門,把村民們給急得不行。

“王老莫,你可別做出什麽喪心病狂的事情啊,別忘了你兒媳現在可還懷著呢。”

“大不了,大不了我們這麽多人一人給你湊一點,把人給打發走……”有村民咬牙道,分外心疼的從懷裏摳出幾枚銅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