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歡喜人家(2)三合一(第2/6頁)

回來之後心裏就擱下事了,還不敢跟家裏說。茶不思飯不想,等家裏發現肚子大了,到醫院去流產,人家要開證明的。還要什麽結婚證啥的……可蘇寶鳳堅決不嫁人,“我要是把孩子生下來,誰還從我要啥證?我還就生了,等林東來回來……肯定會找來的。他走的時候說了,他會回來的。”

蘇大福兩口子有仨孩子,老大和老小都是小子,中間夾著的這個是個閨女。對閨女疼的呀!兩兒子只念了完小,閨女卻把初中都念完了。在那個時候,初中畢業回來當個民辦教師就能掙工分。當民辦教師的她因為懷孩子,人家說作風不好,也不叫幹了。

她就是丟了這個飯碗,也要堅持生孩子。擰不過她呀!耽擱來耽擱去,孩子在肚子裏一天天大了,再做流產手術對當時的蘇寶鳳的身體而言,可能就有危險了。於是,孩子就在這種情況下出生了。

添了一口人,蘇大福把大兒子兩口子分出去單過了,只帶著閨女外孫和小兒子過日子。那麽幾年,雖然流言蜚語多,可也就那麽過來了。這一過,就是五六年,小姑娘五六歲了。可蘇家的小兒子也成年了。成年就得給說媳婦,可誰家一聽家裏有這麽一個沒出嫁的姑奶奶,人家都不樂意。蘇寶鳳這也等了林東來七年了。七年了沒有一點音訊,時間和生活將人磨的不得不面對現實。

於是,蘇寶鳳嫁了。為了不叫閨女跟過去受委屈,她不帶孩子走。但每個月給孩子生活費撫養費,叫爹媽幫著照看。為了不跟閨女疏遠,她也沒遠嫁,就是從村頭嫁到了村尾,嫁給了死了老婆,留下一個八歲兒子的鰥夫盧大頭。婚後,蘇寶鳳又給盧大頭生下個兒子,取名盧不敢。

在記憶裏,盧大頭是個老實憨厚的人,是個有些訥言的莊稼漢。生的不咋體面,黑不溜秋中等身材,娶到蘇寶鳳那真是做夢都能笑醒。蘇寶鳳進了門當後媽,盧家前頭那孩子盧小勇跟他爹一樣,不愛說話。她也供人家孩子念書,但是無奈,那孩子在念書上不算是靈性,念不動了。小學念完,就不讀了。倒是她自己生的那個小子,如今瞧著性子更靈性些。現在才九歲,原本取名叫小敢。他哥叫小勇,他叫小敢。但這小子淘氣,沒有他不敢幹的事。蘇寶鳳對他不像是對閨女那麽好脾氣,闖了禍就揍,問的最多的話就是:“還敢不敢了?”答的最多的話就是:“不敢不敢不敢了!”然後要上學了,去派出所登記戶口的時候,人家問這小子叫什麽,他說叫‘盧小敢’。人家沒聽清,問說:“什麽敢?”他立馬就答:“啥都不敢!不敢!”

於是,登記成‘不敢’了。

八九十年代,供養一個學生對小山村的農民來說,是一件特別不容易的事。小姑娘很聰明,考試從來都是第一,從村裏到鎮上,從鎮上到縣城,都是第一。

孩子的求學也異常艱難。村裏只有小學一二年級,三年級得去鎮上,那個時候要去上學,就得翻山。這個山一翻就是四年,後來考到了縣城的中學,能住宿舍了,為了省錢,也為了不賴在家占屋子,叫人家不好給小舅舅說親,小姑娘半學期都不會回去一趟。都是蘇寶鳳和蘇家人給送錢送糧食。放假回家,在蘇家住一住……偶爾去盧家也住。

蘇寶鳳覺得拖累了弟弟的終身大事,就說這孩子上了高中就送京市,去找她親爸去。其實,也是怕人家相親的女方覺得蘇家要供養一個高中生,家裏更窮了。畢竟,老人老了,不得孩子的小舅舅分擔呀。其實,也確實是小舅舅分擔的多些,他不拖家帶口,給人打零工掙的那點,全補貼到外甥女身上了。

她有心把孩子帶到盧家,可村裏有些人的嘴賤呀。說什麽母女倆嫁給父子倆,這家裏就沒有外心人了。話裏話外,是覺得該把原身小姑娘嫁給盧小勇。

盧小勇十八了,原身這姑娘也十六了。

人言可畏的道理蘇寶鳳明白,所以,哪怕舍不得,但還是得走這一步,試著送孩子去找親爸,總是一條路呀。也因為明白這一點,因此,當媽的一提出來,當閨女的就應下了。

記憶裏,除了學校的同學和老師,剩下的全都是不大的山村,是姥姥家門口的大皂莢樹,是樹下乘涼的人們,到處撒歡的大黃狗,還有追著大黃狗跑的大白鵝。

不知道怎麽的,潛意識突然就擔心了起來:也不知道媽順利坐上車安全到家沒?

才這麽一想,猛的就清醒了。這一清醒,就輕松多了。這會子滿屋子都是香味,飯菜怕是要好了。開著風扇,還是熱的一身的汗,京市的夏天,是真熱。

起身看看,屋裏沒一個人。她這才看清屋子的格局,這就是一個四合院的正房。之前進來的時候就發現了,如今所住的地方,這就是個大雜院。而且裏面改的不怎麽規整了。林家住的是正房,一進門就是廳堂。如今這廳堂就是一套老沙發老茶幾,外帶一個老式的櫃子,上面放著電視,電視邊上,一邊是暖水瓶和茶壺那些東西,一邊是一些瓶瓶罐罐,都是家裏日常用到的。還有幾個板凳,挨著墻放著。廳堂的兩邊各有一間,朝東拐應該是上房,長輩應該住那邊。西邊這邊……原來本也該是只一間屋子的,但如今看……是兩個門,應該是把一間屋子給隔成兩間,方便居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