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第4/6頁)

說著,又低頭在她的發梢落下安撫的吻。

他的溫柔漸漸撫平了陳福香的情緒。她逐漸平靜了下來,推開了岑衛東,仰起小臉望著他,目光裏是純粹不加掩飾的依戀:“我不要求你盡快回來,我只求你平平安安的。”

“傻丫頭,為了你,我也會平安回來的。等我!”他低頭匆匆在她嘴上啜了一口,然後沖出了門。

陳福香追了出去,只看到遠去的汽車尾氣。

她咬唇,站在門口,直到車子不見蹤影了,她才退回了屋子裏關上了門。

——

岑衛東走後,陳福香的生活突然變得枯燥乏味了許多。以前,每天晚上上完夜校,她都會興奮地跑出去,因為有個人在等她,但現在來接她的只有栗子。

以前還有人陪她吃飯,如今飯桌子上也只剩她一個人了。她有時候精神恍恍惚惚的,一不小心就會多拿一副碗筷,等回過神來,看著對面空蕩蕩的椅子,她忽然好想哭。

陳福香也想走出這種低沉的情緒,她想了許多辦法,讓自己忙碌起來,上班,上課,種菜,收拾家裏面,有空再做做鞋子、內衣之類的,讓自己一天到晚除了睡覺的時候,就沒有空閑的時間。

但這種低落的情緒還是沒法控制。有時候,前一刻,她明明還挺高興,下一刻,忽地又難過起來了,再一想到岑衛東不在她身邊,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回來就更難過了。

而且隨著岑衛東都走了一個月,還沒任何的消息回來,她的焦慮和不安達到了頂點。這天晚上,她夢到岑衛東踩中了炸。彈被炸得粉碎。

嚇了一跳,陳福香醒來後,再也睡不著,就那麽睜眼躺到天亮。

第二天上班的時候,於青青看到陳福香嚇了一跳,抓住她的胳膊問:“你昨晚都幹什麽去了,眼睛這麽紅?”

陳福香擡起手摸了摸眼睛:“紅嗎?我做了個噩夢,夢到衛東哥踩到了炸。彈。”

她這一個月來的恍惚和情緒變化,於青青看在眼裏。嘆了口氣,趁著還沒到上班時間,於青青把她拉出去:“福香,你這是杞人憂天,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如果,我是說如果啊,要是岑衛東同志真的出了什麽意外,部隊會第一時間通知你這個家屬的。你就別擔心了,肯定沒事。”

話是這樣說,但她總忍不住胡思亂想啊。人要是能控制自己的思維,指哪兒想哪兒,那就不會有這麽多的煩惱了。

陳福香抿唇說:“我知道,可是青青,我控制不了我自己,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最近這段時間,我總愛胡思亂想,動不動就想哭,我以前不這樣的。”

於青青聽了很頭痛,這種問題她也沒辦法解決啊。

想了一會兒,她握住陳福香的手說:“你想要什麽?除了大變活人,你想想,你最想要的是什麽,物品,理想都可以!”

為今之計,也只能想辦法轉移她的注意力了。

陳福香想了想說:“香吧,我想給衛東哥祈福,祈求他平安。青青,你知道哪兒有賣香的嗎?”

於青青仔細看了她幾秒後,確實她不是開玩笑的,壓低了聲音,湊過去問:“你真想這個?就這個?”

陳福香肯定地點頭:“對,我就想要這個,有了這個我肯定能好。”

於青青覺得這也不是不行。從去年知識分子大規模下鄉後,現在的形勢已經比去年好多了,批。鬥、抄家的現象少了許多,有的藏到地下的東西又開始死灰復燃,比如燒紙錢燒香之類的。

不過不像以前去墳前,現在很多都是在野外找個偏僻的地,半夜燒紙,就算第二天被人發現,也找不出是誰幹的,只能不了了之。現在鄉下這樣燒紙錢的越來越多了,禁都沒法禁,因為鄉下很多幹部其實也信這個,搞不好大晚上偷偷燒紙錢的就有他們中的某一員。

如果幾炷香能買得陳福香的安心,也未嘗不可。但有的話,她要說在前面。

“福香,我知道哪裏有,我下次給你帶一點,不過你要做得隱蔽點,事後把痕跡都毀了,別讓人看到,知道嗎?”

陳福香連忙應下:“青青你放心吧,我明白的。你也小心點,不行就算了,別勉強。”

於青青點了點她的鼻子:“我辦事,你還不放心嗎?”

她從小在蘭市長大,朋友同學親戚眾多,認識的人也多,這點小事根本難不住她。

過了兩天,於青青就給弄來了陳福香要的東西,不光有三炷香,還有一刀紙錢。

“青青,你真厲害。”陳福香捧著熟悉的香,驚喜極了,好久沒看到過這個老夥計了,還真是懷念。

於青青看到她臉上開朗的笑容,松了口氣,覺得送這東西總算送對了。她將東西連同籃子一塊兒塞給了陳福香:“拿回去,別被人看到了,趕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