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火車一路向北,雪也越下越大,由細細的飄雪變成了鵝毛大雪。

到了首都,外面一片銀裝素裹,萬裏冰封,放眼望去,白茫茫的一片,連掉光樹葉的樹枝都被壓彎了腰。這是南方極難見到的景象。

陳福香搓了搓胳膊:“外面很冷吧!”

岑衛東從行李袋裏翻出一件新的軍大衣,披在她身上,並幫她扣上了扣子:“走吧。”

陳福香側頭看他,眼神很不對勁。

岑衛東挑了挑眉:“怎麽啦?”不會還在擔心陳陽說的那個吧?這種空穴來風的事也擔心。

陳福香氣沖沖地說:“你故意的。這地方冬天根本穿不了呢子大衣,你還忽悠我買了兩件。”

她還辛辛苦苦帶了過來,結果根本派不上用場。這地方要穿呢子大衣出去會被凍成狗。

岑衛東摸了摸鼻子,笑得很無辜:“哎呀,我這不是太久沒回來,給忘了嗎?失誤,失誤,這次怪我不好。”

陳福香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這個嶄新的小號軍大衣,撇了撇嘴,男人的嘴,騙人的鬼,他要不知道,會專門準備這樣一件符合她尺碼的軍大衣?騙子!

陳福香一言不發地拎著自己的行李包,惱怒地出了車廂。

岑衛東趕緊跟上。他知道惹陳福香生氣了,不敢再觸她的黴頭,老老實實跟在後面,不做聲。直到出了站,陳福香茫然地站在車站門口,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走,他才上前道:“這邊,我爸安排了人過來接我們。”

說著,取走了陳福香手裏的行李,然後拉著她說:“別生氣了,待會兒他們看了會以為咱們鬧別扭了,感情不好!”

“誰跟你感情好了!”陳福香扭頭朝他丟了幾個眼刀子,語氣很兇,不過手卻沒掙紮了。

顯然,她把岑衛東的話聽了進去,不願給他的家人留下一個不好的印象。

岑衛東挑了挑眉,拉著她走過廣場,到了路邊,一輛軍用吉普車停在那兒,像是剛熄火。

緊接著車門打開了,一個穿著軍大衣的小夥子跳了出來,笑嘻嘻地看著岑衛東和陳福香說:“衛東哥,這位就是嫂子吧,快上車,外面冷。我本來說去出站口接你們的,誰知道這個車子半路拋錨,耽擱了。”

岑衛東拉開車門,將陳福香推了進去,然後將行李放到後面,自己再坐進車裏,給兩人介紹:“福香,這是我爸的勤務兵江水明,你叫他水明就行了。水明,這是你準嫂子,陳福香。”

江水明立即樂顛顛地喊道:“嫂子好。”

鬧了陳福香一個大紅臉,她嗔了旁邊的岑衛東一眼,秀氣地說:“水明同志,你好。”

打過招呼後,岑衛東跟江水明閑話起了家常,說的都是他家裏的人,尤其是他爸,還有些工作上的事。

陳福香聽了兩句沒什麽興趣,扭頭盯著車窗外看熱鬧去了。

首都不愧是首都,同樣是城市,蘭市完全沒法跟首都相比擬。首都的街道更寬,更整潔,而且建築物也要新得多,大多是樓房、平房,瓦房之類的非常少見。

更令陳福香嘖嘖稱奇的是首都人民的抗凍。這麽冷的天,街邊隨處可見掃雪的男女老少,就連十來歲的孩子也不甘落後,甚至有的人還脫了大衣,就穿個毛衣在街邊掃雪,幹得熱火朝天。

她搓了搓手,沒下車就感覺好冷。

車子駛進了一個院子,從外到家門口的這段路已經清理了出來。車子剛停下,一個穿著厚厚軍大衣,戴著同款帽子的婦女就跑了過來,欣喜地說:“衛東回來了!”

她的目光往後挪了一下,落到陳福香的身上,長了細細皺紋的眼睛含著笑:“這就是福香吧,快進去,外面冷!”

岑衛東很無語:“媽,知道冷,你還在外面拉著人說話,有什麽話進屋說不好嗎?”

陳福香這才知道,婦女是岑衛東的媽媽,心裏忍不住緊張,藏在長長袖子裏的手不自覺地攥緊,靦腆地說:“阿姨,你好。”

“你好,福香,咱們快進去,看看,你的小臉都凍紅了。”岑母熱情地把她拉了進屋。

一進門,她就咋咋呼呼地喚道:“老岑,老岑,別看了,你的報紙都拿反了,看什麽看,你瞅瞅,誰來了?”

說著,她先解開了自己的軍大衣,又要伸手幫陳福香脫軍大衣。

陳福香哪好意思讓她幫忙,趕緊脫了軍大衣,學著岑母的樣子,掛在門口的架子上。

岑父被妻子戳穿了,沒面子,不大高興地放下了報紙,取下了眼鏡,放在桌子,擡頭看向陳福香。

陳福香頓時緊張起來。

岑衛東的爸爸一看就很嚴肅,他要是不滿意自己怎麽辦啊?

可能是岑母太熱情,陳福香下意識地不大擔心她,倒是挺擔心岑父不滿意自己。

察覺到陳福香的緊張,岑母沒好氣地瞪了岑父一眼:“你這麽嚴肅幹什麽?福香又不是你的手底下的兵,你嚇到她了,笑一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