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第2/6頁)

陳小鵬何時見過這種陣仗,躲在茅房裏,只露出兩只眼睛,像只縮頭烏龜,吭都不敢吭一聲。

陳家窮,沒什麽值錢的東西,到了八月,去年分的精細糧也早吃光了,家裏只有不值錢的南瓜和紅薯。這東西,張家人可看不上。

至於家具,都是用了一二十年的,又破又舊,也不值錢,張家人自然不要。翻來翻去,將陳家翻了個底朝天,竟沒翻出幾塊錢。

張家人不幹了。韓春花是個彪悍的,直接招呼侄子:“小五,拆房子,把木料拿去賣了。”

這下陳老三和梅蕓芳都坐不住了。

拆了房子,他們住哪兒?他們可沒錢蓋新房子,而且木料也不怎麽值錢,回頭張家人說錢不夠,鐵定還會上門問他們要錢。

“你們別拆了,不要拆,我,我們想辦法給你們湊錢。”梅蕓芳氣得跺腳,又問陳老三,“老三,你說是不是?你死人啊,快想辦法啊。”

陳老三眼眼看著張家子侄已經搭著凳子像只利落的猴子那樣爬上了房頂開始扒草房,他也慌了。這可是他家祖祖輩輩傳下來的房子,要是沒了,他住哪兒去?

“你們別拆,我們還,還錢還不行嗎?”看到張家人這土匪一樣的行徑,陳老三只得認栽。

惡人還需惡人磨,陳老三和梅蕓芳兩口子碰上油鹽不進又仗勢欺人的韓春花,還真沒辦法。

梅蕓芳是嫁過來的,又是二婚,在本村沒有根基,很難借到錢。這個借錢的活只能由陳老三出面。

陳老三不想出去借,惡狠狠地瞪著梅蕓芳:“你哪兒還有多少錢?拿來。”

梅蕓芳摳摳搜搜,從口袋裏掏了23塊出來:“就這麽多了。”

怎麽說也是十幾年的枕邊人,陳老三還不了解她的德行:“還有呢?別以為我不知道,陳燕紅後來又給了你20塊錢的彩禮,張老四也給了你10塊!”

聽到這話,村子裏的人一片嘩然,一女二嫁,收兩家的彩禮,這事幹得也太不地道了。

梅蕓芳氣得要死,瞪陳老三,這個豬腦子,嫌他們家名聲還不夠臭是吧。

“快點,你不給,等他們把房子拆了,你就帶著你女兒滾回你娘家。”陳老三難得這麽硬氣。

梅蕓芳氣得臉色鐵青,卻不敢賭,只能又從衣服裏面的口袋裏掏出15塊,零零碎碎,湊了三十多塊,但還差十幾塊。

陳老三只好拄著拐杖厚著臉皮出去找人借。先找他兩個堂兄弟家,一家借了五塊,還差一點,他想了想,只能去找陳大根。

三隊就這麽幾十戶人家,都離得不遠,這事自然瞞不過陳陽的耳朵。

聽說張家來討要彩禮後,陳陽直接又請了一天假,守在家裏,嚴陣以待,就是為了防備陳老三和梅蕓芳狗急跳墻,又來他們家找麻煩。

不過也不知道是不是昨天被嚇破了膽,還是其他原因,陳老三拄著拐杖路過他家時,在外面站了好幾分鐘,眼巴巴地瞅著他們家,最後還是沒有進來。

陳陽當時都拿起了掃帚,打算只要他敢踏進來一步,就把他打出去,好在他最後識趣。

岑衛東過來就看到這一幕:“你拿掃帚幹什麽?怎麽,不歡迎我啊?”

“不歡迎,你就不來了嗎?”陳陽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說。

岑衛東笑得一臉坦然:“當然不可能。”

娘的,打從病好了,這人的厚臉皮又更上一層樓了,他有點懷念當初那個糾結的岑衛東了。

陳陽把掃帚丟到了院子的角落,問他:“吃飯沒?”

“吃過了,福香呢?”岑衛東眼睛轉了一圈,沒找到人,直接問道。

陳陽說:“繡那塊絲綢呢,還在紙上畫樣子,說是怕把絲綢給弄壞了,比念書都認真。”

聽他這麽說,岑衛東放棄了進去打擾福香的想法,點了點下巴:“找個地方聊幾句。”

陳陽把他領到院子邊:“你想說啥?”

岑衛東說:“我待會兒去鎮上發個電報,托人買票,這中途要轉車,一共得坐兩三天的火車,得想辦法搞張臥鋪票。”

如果只有岑衛東一個人,他就自己去火車站,隨便是坐票還是站票都行。但這次還帶了陳福香,第一次出遠門,時間又那麽長,他怕嬌弱的小姑娘受不了。

陳陽也想到了這點:“麻煩你了,就給福香弄張臥鋪吧,我買張站票就行了。”

站票便宜,他們家去年才建了房子,今年福香要念書,他又要去公社訓練,掙得比去年少,手裏沒多少余錢。可這一路去蘭市,坐車、吃飯、住宿都得花錢,而且還得給福香留點錢傍身,花銷不小,能省則省。

“你也要去?”岑衛東挑眉。

陳陽又翻了個白眼:“我妹妹第一次出遠門,還是去一千公裏以外,你覺得我放心把她托付給你這個連家門口開在哪兒都不知道的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