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張貴妃沖口說了這句,想到上次多嘴的教訓,本又有些後悔。

忙捂著嘴左右瞧了會兒,卻見沒有人在注意她,只有裕妃投來和善的目光。

貴妃對上裕妃的目光,略顯尷尬地笑了笑,卻也喜這次沒捅婁子。

這會兒太後皇帝在上,裕妃跟貴妃在側,慶王在下。

地上跪著的是太醫院的兩位首座,其他的閑雜人等,是跟隨裕妃跟貴妃的近身心腹,鹹福宮伺候太後的人,皇帝身邊的何公公,並慶王的近侍數人。

從頭到尾聽完這全程的,少有還能保持鎮定自若的,只是這些內侍跟宮女們訓練有素,自始至終都是規規矩矩低著頭,倒也看不到彼此震驚到扭曲的臉色。

除此之外還有三只貓,時不時地喵喵叫上幾聲,氣氛顯得有些詭異。

終於,皇帝先發了話:“來人。”

何公公忙轉過來一步:“奴婢在。”

皇帝道:“即刻派人,把整個鐘鼓司封鎖起來,務必嚴密調查,找出真相。”

何公公躬身:“奴婢遵旨。”當下便退了出去,按照口諭行事了。

皇帝吩咐完後,才向著太後道:“雖然慶王所說的有道理,可如今並無憑據,太後千萬不要犯了憂怒,畢竟鳳體才愈。”

慶王也道:“孫兒本是想替太後娘娘解開心結的,只是未免有考慮不周全的地方,請太後娘娘不要見怪。”

太後看看皇帝,又看了看慶王,道:“若不是你,我還叫那些小人害死了呢。又哪裏會怪你什麽?”

裕妃此刻說道:“回太後,皇上,慶王雖然是一片真心,只是行事畢竟急躁,事先不跟人通氣,自作主張任性而為,這幸而是太後娘娘洪福齊天才無事,為防他以後還敢如此,臣妾覺著還是得罰他。”

太後道:“罷了,慶王的自作主張,是因為他胸有成竹,不像是那些沒有半點智謀的,何況我沒覺著他任性到哪裏去,明明他所作所為,一言一行都大有道理。比如他先前所說的《本草綱目》中的那些,你們又有哪個知道?”

皇帝一笑:“慶王的過目不忘是好的,可是朕也覺著裕妃的話有理,怕他恃才傲物的,仗著自己有點才幹就胡作非為。”

“沒有什麽胡作非為,”太後搖了搖頭:“說來那只熊沒死,我心裏也更安了幾分,倒是慶王做了一件如我心意的好事。”

說了這句,太後看向地上的王院首,道:“慶王說的很對,醫道講究的是仁心仁德,普惠天下,像你這樣的舍本逐末,而且又心術不正之人,實在是德不配位,不堪太醫院正堂之職。”

王院首已經跪的要暈倒了,聽了這話,越發渾身發抖:“太後娘娘……”

太後看向皇帝:“皇上,你發落吧……唉,我也乏了,不想理會這些事。”說著便起身往內而去,皇帝跟裕妃等忙恭送。

等太後入內休息,皇帝打量地上兩人,終於傳了旨意,命將王院首革去太醫院正堂的職位,暫時羈押在內監,等候審訊發落。暫時讓程副院代理正堂之職,權益行事。

發落了這節,皇帝又看向裕妃,裕妃立刻會意,便站起身來:“臣妾先行告退。”

張貴妃見她忽然起身,知道必有道理,少不得也跟著告退出來。

等眾人都去了,殿內只留下皇帝跟慶王,皇帝才說道:“你煞費苦心的安排這些,究竟是為了揭發幕後之人呢,還是為了討那小妮子歡心,才特意保住那只熊的?”

慶王微微垂首:“兒臣只能說,兩者兼有。”

皇帝道:“你必然是從一開始就覺著不對的,當時你為何不攔著朕?反而悄悄地做這些事?”

慶王道:“當時太後是病著的,但凡病中的人精神氣最是薄弱,太醫院既然信誓旦旦地說熊膽有用,太後必然聽在心裏了,雖然嘴上不說,可心裏定然也寄希望於熊膽。若是當時兒臣開口求情要保那只熊,不管兒臣說的再怎麽天花亂墜,太後也未必相信,沒有熊膽,病體便未必好的快……這樣反而更中了背後之人的計策,若太後病情加重,兒臣非但保不住那只熊,還會背負不孝之名。”

皇帝自然知道他說的極有道理,也是正理,卻很合自己的心意。

於是微微一笑:“所以你寧願用這個瞞天過海偷梁換柱的計策,讓太後以為自己吃的是熊膽,先治好了太後的病,你才肯吐露真相。”

慶王道:“是,求父皇恕罪,兒臣的確是任性了些。”

皇帝看著自己的這個兒子,慶王的心思實在是縝密的可怕,也膽大的可怕,倘若……這其中不是涉及林犀兒就好了。

“說了這麽些,那犀兒呢?”皇帝淡淡地開口:“做這些的初衷,當然少不了一個她。甚至於你的腿,當初雖然受傷在前,可也是因為她的緣故才不能走路的,所以如今那什麽孫大夫才用解開心結的法子替你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