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半個時辰後

清居裏多了一具屍身,周身都是被啃咬的痕跡,濃濃的血腥氣在空氣中久久散不去,細細靜聽還能聽見那仿佛木虱啃咬木頭的卡茲聲。

這般場景下聽得不免叫人寒毛豎起。

江明月不曾將地上面目全非的屍身放在眼裏,只是淡淡瞥了一眼,便起身出了清居。

剩下的不必他開口都會有人來處理。

待他回到長生閣時,江鶴此刻依舊在書閣中看書,聽見腳步聲她擡眸睇了眼走進來的男子,擡起頭道:“這幾日你都在郊隍城裏頭做甚?”

她記得她這個兒子最是不喜歡那般吵鬧的地方,上次去太周城還是因為要事,可從未見過他這般無故出入那些人流多的場所。

江明月冰冷的眸色未變,不答反問:“找我回來何事?”

江鶴早已習慣了他這般態度,薄涼的性子與他爹簡直一般模樣,她將書放回原位,不緊不慢地下了木梯,走到中間的書案處坐下,案幾上一張黑底金邊的帖子格外顯眼。

“這是千赦門送來的宴帖,聽說是想借此次設宴傳位於下一任門主,還請了郊隍城近幾個門派前去見證,我過兩日得去外邦一趟,此次便由你代我去罷。”

江湖中一些門派傳位都有請高位或等位門派見證這般規矩,這般宴帖江鶴收過不少,她處事與她這個兒子正好相反,習慣低調行事,類似這般宴帖都由她親自而行,只當是給那些門派面子,在那坐一下便罷了。

這次這宴帖送的不是時候,只能由他代她前去。

“傳位?”江明月勾唇譏諷:“我記得千赦門現任門主也不過才四十,怎的,這半只腳還沒踏進棺材便要被踢下位?”

他慢悠悠坐到一旁的太師椅上,宛若坐在貴妃塌上一般往一側傾斜身子,蔥指撫額,美眸半睜,盡顯慵懶姿態:“莫不是在密謀甚見不得光之事。”

“哦?”江鶴饒有興趣地望向他:“此次宴帖對象是各大門派,那你覺得哪個才是千赦門在密謀的目標?”

江明月閉上了冰冷的眸子,沒有回應她這番話。

江鶴收回目光繼續道:“千赦門本身做主的便是門中的四位長老,那門主不過是個傀儡罷了,傀儡無用自當要換,這般想來倒也不奇怪。”

這事倒算不上甚秘密,至少江湖上高位一些的都知曉,表面上是門主,其實也就只得那稱號罷了,實際千赦門全由那四個老東西說了算。

江鶴再次擡眸瞥向閉目不語的人,緩聲道:“若是你不願去那我便派人將宴帖送回去,無需為這事費心神。”

男子狹長的美眸微睜,目光定在不遠處鑲在墻上的夜明珠上,幽暗的眸底如覆冰霜,詭異之色一閃而過,薄唇勾起:“為何不去?恰好我這有一份大禮相送。”

江鶴聞言執筆的手微頓,雖有惑意卻也沒過問,反正這孩子要做甚她也攔不住,他自己有分寸且能處理好,她也從未插手管他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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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後

千赦門今日可謂郊隍城的主角,各派大人物紛紛到場見證,而見證傳位的地方設在了千赦門的五行台處,矗立於五行台四角的撐天柱通體玉白,雕刻而成的圖騰由柱底一路而上隱於柱末之中。

四柱中央是千赦門論武之地,此刻並排了不少門派中人,她們中間自動隔出一條通往前方高位的道路,只見那高位上已經置好五個位置,只等見證人上坐。

另一邊,一輛馬車緩緩停在千赦門外,車簾頃刻被掀開,葉颭風跳下馬車,緊接著便有人上前來給她引路,她隨著前面帶路的人往裏走,視線打量著四周。

“少主,怎這千赦門的人還有這般嗜好,一路過來邊上竟都種滿了花。”跟在葉颭風身後的趙荔不禁上前在她耳邊小聲道。

確實,從進門開始,這花便一路開著,葉颭風走近仔細打量,這花還是她從未見過的,淡淡清香入鼻,倒讓人有種神清氣爽之感。

葉颭風正想摘一朵細瞧一番時,前面的引路人又走了過來,並擡手示意了一個方向:“葉少主請這邊走。”

伸出的手只好收回,葉颭風站直身子“刷”的打開折扇,擡了擡下巴示意她繼續在前面帶路。

在穿過好幾條小道後,幾人終於到了宴場位置,引路人一路領著女子穿過整排並列的千赦弟子,走上石階,高台處已有人落座,三人見著來人神色不一,皆朝她頷首。

葉颭風回以微笑,在旁落座,她打量了落座的三人,瞥了眼身旁唯一空著的位置,心下了然。

她剛落座不久,千赦門幾位長老便從身後高閣中走了出來,這裏跟教隍城相通,閣樓後面便是城北區,此片地方都是歸千赦門所管。

比起城裏那衙府,千赦門反倒更像郊隍城的掌權者。

走在幾位長老面前的是一個莫約四十的女子,神采煥發的模樣叫葉颭風挑挑眉,不免有些興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