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兩人保持著距離走了有一段路,一路過來倒是相安無事,濃霧也逐漸稀薄幾乎已經完全消散。

前面不遠處便是大路,沈搖星微擡下巴目光探究的打量了眼男子冷漠的側臉,方才霧濃得幾乎看不清環境,這人在那種情況下竟還能這般簡單的尋著路,當真稀奇得緊。

不過罷了,稀奇也不關她的事兒,沈搖星這般想著與前面的人道了聲謝,躍上高樹沿路往反方向快速跳躍而去。

少女身影很快便消失在高聳的樹叢間,江明月如墨的冷眸定定望著少女消失的方向,薄唇微抿,垂眸瞥向自己手中的飄雪。

腦海中忽然浮現幻境中的一幕。

攥著劍鞘的手微緊,男子深眸黑氣流動,若不是現在蠱蟲還未到時候,對這種能影響他心緒之人該是殺之而後快。

不過若能將人完全掌控在自己手中自然比一劍了結她更得他意。

身後馬車軲轆碾過地面的聲音愈發靠近,江明月冰冷的目光擡起再次掃過少女離開的方向,轉身時沁著淡香的微風拂動他頰側的黑發,直至男子上了馬車才阻絕開來。

......

在沈搖星找到孟辛夷時,她正坐馬車上包紮著血淋淋的傷口,慘白的額頭正冒著汗珠,臉色難看得就好似經歷了如何惡劣的病痛。

沈搖星一驚,躍上馬車蹲在女子身旁擔憂地問:“怎麽回事,你怎麽受傷了?!”

沈搖星下意識想到那手段殘忍的男人,可轉念又想那會他們兩人一路待在一塊,應沒那時間過來這邊才是。

“沒事......”孟辛夷拉緊卷在左手掌心的布條,發白的唇色吐露著虛意。

哪怕左手被布塊卷了好幾圈依舊擋不住掌心滲出的鮮血,淺色的布料只是片刻便已經被染紅,順著手腕往下滴落。

沈搖星眉頭緊鎖:“你是不是沒上藥?”若不然不會流成這樣。

孟辛夷靠坐在馬車上,蒼白的臉上有了倦意,聞言,她垂眸睇了眼擱在大腿處的手,流血過多讓她視線都有些恍惚:“好像是忘了......”

從未見過女子這般脆弱的模樣,哪怕上次被刺穿了肩膀都沒這般虛弱,沈搖星不知道她經歷了什麽,不過顯然現在不是問話的好時候。

她小心地擡起女子傷處,解下那胡亂包紮的布條,從懷兜裏摸索出藥瓶,在傷口撒上止血藥末後才重新幫其包紮好。

“你進裏邊歇歇罷,我來趕馬車。”

沈搖星將人扶進馬車內,馬車裏空間較為狹窄,要彎曲膝蓋才能躺下,等人躺好後她便坐到了馬車前位上,拉起韁繩驅趕馬車緩慢前行。

好在女子這般狀況沒有維持多久,天色漸黑時已經睡回了神。

昏黑的空間裏,孟辛夷緩緩睜開眼睛,馬車的顛簸讓她清醒了些,她擡起左手看了下傷口,右手撐著木質車板坐起身掀開車簾。

與此同時聽見聲響的沈搖星回頭:“你起來了,覺得好些沒有?”

孟辛夷點了點頭,慢吞吞地坐到旁邊。

“我們到哪了?”雖精神好些了,嗓子卻幹得發疼,剛說完孟辛夷便忍不住咳了兩聲。

沈搖星見狀取下腰間的水囊遞過去,看著女子連喝兩口才開口道:“我怎麽知道這是哪兒,反正就一條路,我就順著走。”

說罷她擡頭看了眼天色:“天快黑了,再找不到客棧就只能在野外過一宿。”

“無礙,反正也慣了。”女子道。

沈搖星牽著韁繩,視線撇向她受傷的手上,嘴動了動還是忍不住好奇地問道:“你怎麽受傷的?可是等我時被人襲擊了?”

孟辛夷垂眸看著自己纏著布塊的手心,輕輕搖了搖頭:“不是,是我自己弄的。”

“啊?”沈搖星用力扯住韁繩,扭頭望向女子的表情古怪,幾乎是條件反射:“為什麽?”

這次孟辛夷沒有回答她,只是低垂眼睛看著自己的傷口出神。

傳聞燭影樹能將人內心深處的貪念放大在眼前,愈是貪婪成性就愈容易被吞噬,若不是用僅存的一絲理智將手心刺穿,恐怕她就不是受傷這般簡單了。

見她遲遲不應聲沈搖星也沒有再繼續追問,反正人沒事就行。

兩人趁著天還沒完全黑下來,在路邊的林子裏搭了個火堆,說來也奇怪,明明白天下了雨的,這兒地上卻是很幹燥,仿佛下雨只是那一塊地方。

“有燭影樹的地方才會下烈陽雨,這兒沒有很正常。”孟辛夷瞳孔裏映著面前灼灼燃燒的火堆,替少女解惑。

“哦”沈搖星正在一旁給剛抓來不久的山雞拔毛,她倒沒好奇這些,只想著什麽時候才能到郊隍城,在這簡陋的馬車上顛簸幾日委實難受。

“我們大概什麽時候能到啊?”少女擡頭問。

“還要個三四日罷。”

再坐個三四日也不簡單,沈搖星單手撐著下巴,面帶愁容地看著火堆旁烤得油滋滋的山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