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第2/3頁)
分茶既畢,李鳳鳴才淺笑擡眸:“恕我直言,我雖年稚歷淺,但大長公主現今興致勃勃的許多東西,都是我小時玩剩下的。”
今日這頓茶戲,大長公主所為何事,她很清楚。
大長公主只知李鳳鳴是魏國一個閑散王爺的私生女,無非是想用些小把戲先打壓她的氣勢,讓她自慚形穢,讓她自覺配不上如今的蕭明徹。或者說將來的蕭明徹。
然後再拿捏著她來談。
可惜,李鳳鳴從不會覺得自己配不上誰。
當世各國裏,以齊立國最晚。
如今齊國只不過正蹣跚在魏國早已走過的路上。
要論裝腔作態、以勢壓人,齊國大長公主不可能是魏國前儲君的對手。
大長公主是當前兩輩齊國公主中唯一敢公開要求公主入朝議政權的,其膽色與野望在蕭姓皇女中算是出挑。
但在李鳳鳴眼裏,她還不夠看。
李鳳鳴既能猜到大長公主打算怎麽談,便明白為什麽要談。
“沒必要搞這些花裏胡哨的噱頭,有話直說。只要條件得當,雙方互惠互利,我一定配合。”
被她的氣勢打亂了原定談話章程,大長公主的臉色隱隱發青。
“京中許多人都說淮王妃是個軟柿子,今日看來,卻不太像。”
“若非要說是軟柿子,那也算。畢竟我這人務實又惜命,”李鳳鳴笑笑,單手端起茶盞,“不必費心繞彎子,貴國陛下讓你給我帶什麽話?”
她既單刀直入,長公主便也穩了心神,展開動之以情的攻勢。
“你大概還不知道,老五離京前在陛下面前替你稱病謝客。還強硬地撂下了話,說即便是皇後傳召你,淮王府也不接懿旨,萬事等他回京後再談。”
顯而易見,為了李鳳鳴,蕭明徹已做好與齊帝硬碰硬的準備。
這也就是趕上齊帝久病不愈,眼下又暫無別的皇子可指望,齊國還面臨著內憂外患的重重壓力。
要不然,蕭明徹在齊帝面前說完這番話後,當場就會死得涼透骨。
李鳳鳴緩緩閉目,藏起眼中湧動的熱流,端起茶盞一飲而盡。
蕭明徹,你個被情愛沖腦的狗東西,這是有多瘋啊?!多傻啊?!
大長公主語重心長:“你看,老五對你情深義重,你是不是也該為他想想?陛下不願留你在他身旁,其實是在苦心為他計長遠。”
李鳳鳴強行壓下心中那股即將失控的炙燙悸動,雙眼重歸澄定。
“我懂。莫說貴國陛下不豫,即便只考慮百姓民意,我也不該繼續留在他身邊。”
淮王妃是異國人,沒問題;可若太子妃是異國人,所有齊國人都會很膈應。
關於這點,無論哪國百姓都一樣。
太子妃可是預備中的下任國母。自己國家的女子又沒死絕,誰會喜歡有個異國出身的國母?
所謂眾怒難犯,蕭明徹若想安穩登頂,身邊就不能留個異國正室。
可李鳳鳴又是持國書前來和親的公主,絕無可能從正室退居偏房。
所以,齊帝想將李鳳鳴從蕭明徹身邊除掉,雖殘忍,卻真是為他好。
大長公主唏噓不已:“道理你都懂,看來是個聰明人。說實話,眼下老五只差臨門一腳,你就是最後那塊絆腳石。”
“這叫什麽話?就算我是蕭明徹的絆腳石,也不是最後一塊。”
李鳳鳴笑音疏懶,話也說得很不客氣。
“東宮裏那位只是在養病,可還沒死呢。”
“你……放肆!”大長公主聞言面色轉白,驚怒拍桌。
“這就算放肆?那你是見識少了。若倒轉回四五年前,我還能更放肆。”
李鳳鳴單手托腮,眉眼彎彎,笑容燦爛又張狂。
“只要手中籌碼夠分量,沒有我不敢提的條件。”
和親來齊這兩年,除了當初在滴翠山行宮找錢昭儀鬧事之外,她沒怎麽惹是生非,更不曾強出頭,最多就是在蕭明徹背後出幾句主意。
整體上表現得很像個溫良的好人。
可自開蒙受教起,她所學之中的大部分,就不是小孩子該學的。
在談判台上該怎麽虛實參半、軟硬兼施、膽大心臟,她比對面這位大長公主熟練多了。
有些手段她不喜、不屑,卻不代表她不懂、不敢。
“實不相瞞,你們都看走了眼。或許連蕭明徹都沒察覺,我骨子裏就不是什麽好東西。”李鳳鳴笑得自嘲,卻又莫名坦然。
“必要的時候,我也可以很人渣。”
此刻正在東宮養病的太子蕭明宣,才是蕭明徹通往至尊之位的最後變數。
也是最大變數。
既蕭明徹已瘋魔到為她賭上所有,她便也敢為他徹底掃清前路。
“我今日既來了,就定要來得值。管你們是想要我走還是想要我死,這都可以談。但我這人不喜歡吃虧,誰要是想畫個大餅就從我這裏空手套白狼,那是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