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第3/4頁)
“嗯。”蕭明徹抿了兩口溫水,將杯子放回小圓桌上,轉身走向床榻。
“但月末去滴翠山看望太奶奶,你得和我同去。”這件事,她主要還是在替蕭明徹考慮。
“咱們與別家的情況不一樣。你算在太奶奶膝下長大的,縱然她在你小時嚴肅冷淡些,卻沒有苛待你。”
若蕭明徹不在京中,她獨自去看望太皇太後就無可厚非。
如今既在京中,若只有她一人去,會顯得蕭明徹很涼薄,於他的名聲不是件好事。
“好。”蕭明徹滅了燈,心不在焉地想,以前明明很討厭那個羅衾夜夜香,今夜換成幽蘭香,竟有些不習慣。
“還有,早上姜嬸說,下月初九是福郡王妃的生辰,問我送什麽生辰禮。這個我就拿不準主意了,你說。”
送禮這種事,說是重在心意,其實最重要還是看交情。
李鳳鳴只知福郡王是蕭明徹的堂弟,但不確定蕭明徹和他在私底下是什麽情況。
蕭明徹坐在床沿邊,稍作沉吟後,邊除鞋邊道:“或許可以買珍珠送。”
前幾天在檀陀寺,福郡王說過,郡王妃想要一件新的珍珠裙。
提起珍珠,李鳳鳴頓時又想捶心肝了。
滿目黑暗中,她咬牙切齒地對著蕭明徹的身影揮了揮拳頭。
心念一轉,她眼珠子忽然滴溜溜轉起來,笑音奸詐。
“誒,淮王殿下,我這幾日為著幫你,可是盡心盡力、殫精竭慮,連鋪子上的事都沒顧上過問的。你是不是該有所補償?”
蕭明徹剛剛躺進被窩,聽到她這明顯“包藏禍心”的壞笑,頓時渾身一僵。
“怎麽補償?”他心跳飛快,尾音略有些不穩。語畢更覺口幹舌燥,喉嚨緊澀。
李鳳鳴側身面向他,頭枕著手臂,答非所問:“我曾聽說,福郡王夫婦是青梅竹馬?”
“對。福郡王妃的父親曹柘,從前是蕭明迅的啟蒙恩師。”
“大家都說他倆婚後十分恩愛。此話當真?”
“嗯,”蕭明徹有些迷惑,“你到底想問什麽?”
李鳳鳴嘿嘿偷笑:“別管,你先等我問完。那你呢?也有小青梅嗎?”
“沒有。行宮裏都有誰,你又不是不知。”
李鳳鳴一想也是。
齊人男女有防,階層壁壘又較頑固。
蕭明徹再怎麽不受寵,那也是個皇子,小時能接觸到的人很有限,沒那麽多姑娘給他認識。
他九歲前在錢昭儀宮裏。
且不說錢昭儀不會讓他有什麽玩伴,就算有,能在宮裏和他玩的,最多也就是他血親的異母兄弟姐妹們。
之後被太皇太後接去了行宮。
行宮雖也有些年輕侍女,但行宮管事的華嬤嬤可不吃素,誰敢僭越妄為,湊到五皇子跟前去“青梅竹馬”?
“唔,在兩國聯姻之前,有沒有哪家貴女是預備成為你妻子的人選?”李鳳鳴追問。
蕭明徹喉頭滾了滾:“沒有。”
普通人家攀不上皇子的親事,攀得上皇子親事的世家門第,又不會考慮蕭明徹。
齊帝對蕭明徹幾乎是放任自生自滅,派得上用場時就用用,用不上時就仿佛沒這兒子,心情不好還會找茬借錢昭儀之手虐打他。
這麽慘個皇子,縱然哪家貴女對他芳心暗許,家裏也不會同意。
李鳳鳴笑音愈發甜了:“成年開府後呢?這幾年,你有時在京中,有時在南境,遇到的人可就多了。心裏可有那種……想送人家珍珠裙的姑娘?”
“沒有。不是在說珍珠的事嗎?你問這些做什麽?”蕭明徹心跳越來越快,腦中已亂成漿糊。
他打小就怕別人這樣彎彎繞繞地說話,因為他時常猜錯別人的言下之意。
這女人一反常態,突兀地對他並不存在的“情史”刨根問底。聽到他毫無過往,就笑得這麽甜……
會不會是,又要提什麽以身相許之類的話?
蕭明徹心慌意亂地想了半晌,最後惡狠狠地決定:若她再提,那就答應她。
不就是合帳嗎?又不是不會。誰怕誰。
李鳳鳴樂不可支:“我正是要說買珍珠的事啊!”
蕭明徹從檀陀寺千金買回那盒珍珠,真的很冤大頭。她如鯁在喉,想起就心痛。
雖說淮王府的錢並不是她的錢,可她還是耿耿於懷。
“既福郡王夫婦恩愛,那福郡王定願為郡王妃花大價錢;你也沒有想送珍珠裙給人家的那種姑娘,所以,那盒珍珠閑著也是閑著。不如做個順水人情,加價賣給他!”
她越想越開懷,甚至快樂地蹬了蹬腿。
“至於生辰禮嘛,隨便買什麽送,也不用花到千金之數。這樣,你腦袋上那冤大頭的帽子總算可以摘了!”
蕭明徹緩緩閉上眼,深深吐納,將滿心大起大落後的濁氣逼出胸腔。
過了許久,他才從緊咬的牙縫中擠出感慨,百味雜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