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第2/3頁)

平常她的寢房只準淳於黛和辛茴出入,突然得她這番示下,珠兒很是欣喜。

“是!可您不用午膳就睡嗎?”

“早起到現在就渾身不舒服,沒什麽胃口。待會兒讓廚房煮一點白粥,不必另外備菜,我睡醒起來拌花醬吃就行。”

李鳳鳴想了想,又補充一條。

“對了,我睡覺習慣不是很好。你若進來,說話聲音大點就行,不要掀床帳。”

雖她已在逐漸適應淮王府,但還是怕自己在半夢半醒間會有過激反應。

入帳躺下後,李鳳鳴閉上眼,卻並未立刻睡著。

其實她已很久不曾想起從前的事,今日大概是因為玉方和荼蕪,那些極力埋葬在心底最深處的過往不可避免又被翻動。

有些事,平日裏不去想它,就好像真的什麽都沒發生。

可此時獨自躺在帳中,過往許多畫面在腦子裏混亂交駁地閃現,她突然就難過起來。

她並沒有做錯什麽,卻在一夕之間失去了所有。

若不是兩年前那紙和親國書,只怕此刻她墳頭的草都已有三丈高。

自己落魄也就罷了,還連累身邊的人也沒了奔頭。

淳於黛,辛茴,玉方,荼蕪。

這四人雖出身不同,際遇不同,但在各自擅長的領域,能力是真沒的說。若將他們放到任意哪一國,不說出將入相,至少也是上得台面的朝堂棟梁。

偏就運氣背,跟了她這麽個倒黴主,落得連各自從前的名字與身份都保不住,更別說什麽錦繡前程、志向抱負。

李鳳鳴越想越覺得對不起人,越想越酸楚,最後竟有溫熱濕意從眼角沁了出來。

她一動不動地躺著,懶得擦,就由那些難得的軟弱和心酸默默流淌。

中途珠兒進來了一回,說是蕭明徹派了人過來,問她幾時搬東西過北院去。

李鳳鳴忍住哭腔,有氣無力地回了句:“告訴殿下,我不搬,過幾日自會再去。”

被打岔一下,心裏那種莫名其妙的矯情酸楚竟淡了大半,只剩疲憊和倦怠。

*****

不知是幾時睡著的,反正醒來已近黃昏。

李鳳鳴睡得渾身酸軟,腦子昏昏沉沉,周身哪兒哪兒都不對勁。

扯了懸絲鈴喚淳於黛進來幫忙穿衣,入內的卻是珠兒。

珠兒一見她就面露驚訝:“王妃您……怎麽睡醒起來眼睛就腫了?”

李鳳鳴尷尬微怔,嗓音沙啞,語速緩慢無力:“睡前喝了兩杯水。”

“那我去給您煮兩個雞蛋敷一敷吧。”

“淳於和辛茴還沒回府?”

珠兒一邊替她系衣帶,一邊小聲答:“回了。淳於姑娘給您備東西去了。”

李鳳鳴覺得自己有點頭重腳輕,卻還能強撐著,眯眼覷她:“備什麽東西?”

話音未落,一股溫熱從腹間奔湧下墜。

不必珠兒回答,尷尬的李鳳鳴就知淳於黛去給自己備什麽了。

她也總算明白下午為何突然心緒起伏、傷春悲秋、暗暗垂淚。

每次癸水將至時,她都或多或少有點古怪反常。

偏她在瑣碎小事上向來沒記性,癸水又向來不大準時,每次都差錯三五日,這麽多年全靠淳於黛幫她掐算著日子。

*****

簡單沐浴過後,重新換了身衣裳,李鳳鳴愈發提不起精神,蔫得兩眼發直,不想說話,也不想動。

聽別人說話總像隔著層什麽,腦子也被糊住似的,所以就懶得聽,懶得想。

珠兒端來熱騰騰的白粥拌好花醬後,她瞟了辛茴一眼,像小孩兒耍賴皮。

為了給自家殿下留點顏面,辛茴讓珠兒退出了膳廳,然後噙著飽含同情的笑,熟門熟路地喂著她吃。

喂完粥後,辛茴趁著幫她擦嘴時,壯著膽捏了捏她軟嫩的臉頰。

“許久沒見殿下這樣耍賴了,瞧著還挺親切。我就喜歡您這種懶得理人、隨便搓圓捏扁的時候。”

說起來,李鳳鳴雖不是每個月都這鬼樣子,但也不是頭回這樣。

從前還在魏國時,若遇到什麽一時解決不了的煩心難事,又恰好趕上癸水來了,她就是這種半死不活的怪模樣。

剛開始淳於黛和辛茴還嚇得喊禦醫,幾次之後她倆就懂了,她身體上並沒有難受到需要就診的地步。

只是心裏堵著事,提不起精神,不想說話不想動,賣個呆松緩松緩。

辛茴將她背回寢房,放到床上:“知道您懶得動,先躺會兒吧。淳於煮雞蛋去了,等她回來給您敷眼睛。”

李鳳鳴本想說自己昏睡了一下午,這會兒就是躺下也睡不著的。而且才吃了飯,她並不想立刻躺著,只想要個湯婆子來貼肚腹。

可她由內而外地不舒坦,明明話都到了嘴邊,就是懶怠吱聲,便擡手碰了碰辛茴的手背。

她的指尖微涼,辛茴立刻明白了:“湯婆子是吧?那您坐穩,我這就去弄一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