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第3/3頁)

“若你今日將這層事實挑上台面,再加上螺山大捷的功勞,那頂‘督軍失察’的帽子,再怎麽也不能扣到你頭上。你父皇無非就是欺你不吭聲,便將你推出去息事寧人。你為何不說?”

蕭明徹訝異睨她,不答反問:“誰告訴你這麽多的?”

這絕不是蕭明徹大驚小怪。

需知李鳳鳴在滴翠山行宮窩了幾個月,平日裏除了太皇太後,能見到的無非就是來探望老太太的各家女眷。

齊國女子的天地就自家後宅那麽大,縱然偶爾從父兄或丈夫口中聽到幾句朝堂大事,也未必能想明白其中諸多玄機。

他不明白李鳳鳴為何會知道這麽多,還能將事情看得這麽透。

“因為我帶腦子,聽人說話不容易跑偏重點。只要不是太復雜的事,稍聽得幾句蛛絲馬跡,想想就知了,倒不必誰一句一句告訴我。”

李鳳鳴拿起一塊桃花酥,突然福至心靈。

“你還沒回答我,今日為何不自辯?是因為措手不及,沒想起這茬,還是,你故意的?”

“故意的。”

大約是兩人談話的氣氛漸入佳境,多少也受李鳳鳴的慵懶狀態影響,蕭明徹整個人松弛許多。

“父皇硬扣我這罪名,心中自知理虧,到‘夏望取士’時便會讓我適當參與,當做補償。”

*****

齊國沒有科考,人才選拔全靠三年一度的“夏望取士”,這件事,李鳳鳴是知道的。

但她萬萬沒想到,蕭明徹做為一個已開府的親王,僅僅想得到“適當參與夏望取士”的機會,竟還需用上苦肉計。

此時此刻,李鳳鳴已完全不計較蕭明徹害她要跟著在此困上三個月的事了。

一個沒娘疼還爹不愛的落魄皇子,背後無依無靠,那是何等的孤獨艱難?

他沒得選,只能以這種既傻又慘烈方式,一次次自投羅網,以此換取機會,才一步步走到如今的地位。

李鳳鳴從來沒想過,堂堂大齊淮王殿下,會慘成這樣。

“我簡直要對你肅然起敬了。咱倆若比慘,那還真是你更慘些,”她側首抱拳,百感交集,“是在下輸了。”

蕭明徹倒沒想自己慘不慘的問題,只是唇角幾不可見地彎了彎:“你個姑娘家,怎麽事事爭強好勝?”連誰慘都要比個高低。

“笑什麽?你不也說齊魏民情不同。在大魏,姑娘家和男子責權利等同,誰更強誰掌家。我從小與人爭強慣了,往後慢慢改吧。”

李鳳鳴拿過桌上的濕巾子擦擦手,聽著外頭傳來的隱約更聲,順口問,“都快子時了,你不困?”

蕭明徹悄悄凜直了後背:“你想不想知道‘夏望取士’的事?”

“想啊。我們大魏沒這個,”李鳳鳴眼前一亮,頓時又來勁了,“你願講講嗎?”

“想知道什麽,你問吧。”

蕭明徹出乎意料的大方,這讓李鳳鳴感覺有點古怪。

但她對齊國很多事確實了解不足,這幾個月也沒個合適的人可以問。難得蕭明徹願意講,她當然不會錯過這天賜良機。

二人有問有答,又談了一個時辰。

末了,李鳳鳴頂不住睡意,眨著滿眼困淚嘀咕:“我怎麽感覺,你並不是與我‘一見如故、相談甚歡’,只是不想回房睡覺,才故意拖著我一直聊。”

蕭明徹靜默片刻後,略尷尬:“傍晚叫你進書房來,本是想與你說寢房的事。”

在滴翠山行宮建立之初,長楓苑的功用只是栽種珍奇花木,圈養異獸,並不住人。

先帝時在滴翠山南側新建了囿苑,長楓苑便閑置下來。

直到蕭明徹被太皇太後接來行宮撫養,才對這裏稍作修繕,簡單建起了主院與南面側院。

所以,這裏除了主院寢房,就只側院仆房可住人。

蕭明徹如今好歹是個親王,便是他自己肯,旁人也不敢讓他住仆房。可讓李鳳鳴去住仆房,好像也不合適。

他一時想不出兩全之法,就只能拖著她硬聊。

“若我沒察覺古怪,你是打算一直這麽拖著我聊到天亮,大家都別睡?”李鳳鳴以手捂住困倦泛淚的雙眼。

“嗯。”

“蕭明徹,你真的……”

她強行咽下“有毛病”三個字,無奈地趴在桌上:“雖然我並沒要和你怎樣,但我還是想問一句,我到底是哪點遭你如此嫌棄?”

一陣尷尬沉默後,蕭明徹給出了答案:“你長得太好看。”

這是什麽駭人聽聞的嫌棄理由?!

“真是對不住你!長得太美是我有罪!”李鳳鳴已困得快睜不開眼,崩潰輕嚷。

“咱們就像大婚當夜那樣,只蓋棉被純睡覺,行嗎?我絕不會強行染指你,我發誓。”

世間還有無數美男子等著她去臨幸,她怕是瘋了才會強迫這個嫌棄她長太好看的狗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