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家教和家教

言真真在校醫院過了一夜, 第二天去上課,發現世界變了個樣子。

同學們客客氣氣,老師下課單獨問她有沒有地方沒聽懂,沒見過幾面的班主任問她要不要申請一下留學生互助小組, 有補貼的那種。

她心裏“……”, 全都拒絕了。

講真, 她對財富沒有進取心,對權勢沒有敬畏心,反而能夠保持平常心態, 不需要的時候完全沒有興趣, 唾手可得都懶得拿。

但其他人都是凡人, 需要機會和金錢為自己的將來鋪路。

她不拿,別人就不會少, 即便不算恩情,也算是人情。

同學們的態度緩和下來, 有點接受她融入集體的意思了, 具體表現在小組分工協作的時候,有人願意主動邀請她加入。

言真真沒拒絕。

大家就試探性問起了她和淩恒的關系,畢竟,言真真的經濟水平和富家小姐們相去甚遠,理論上請不動這等大佛鎮場子。

“我沒有父親, 母親又過世了。”言真真巧妙地說, “淩家資助我上學。”

同學們恍然大悟。

資助貧困學生乃富豪們常幹的慈善事業, 包括學校裏的助學金, 實際上也出自各大董事之手。

言真真無父無母,恐怕家庭困難,受到淩氏資助上學, 因此認識了淩少爺,完全說得通。而既然是淩氏資助,淩恒維護一下,自是合情合理。

細節都對上了。

她的人緣迎來了入學後的高峰。

普通學生覺得,她沒有背景後台,卻沒巴結誰,每天老實上課,與他們一樣屬於自力更生的平民階層,還不爭助學金,接納起來毫無壓力。

有些家底的中層學生,則顧忌她和淩氏的關系,不想隨便得罪人,故而收斂了跋扈,見面客氣,偶爾還賣個好當提前投資——她將來要是進了淩氏做事,那就賺大了。

抱有上述共識,言真真的“朋友”多了起來。

有人和她一起上課,有人和她一起去食堂,有人約她一起寫作業。他們都很熱情和善,願意幫她打飯、買飲料、借資料。

花團錦簇,烈火烹油。

然而,這麽多人中,只為交朋友而交朋友的人寥寥無幾,大多數人捧著她,不過是想找機會和淩恒搭上話罷了。

他們表現得很明顯,似乎並不擔心她知道後會翻臉。

代價太大了。

她不僅會破壞剛剛得到的“友誼”,得罪很多人,還會失去眾星捧月的待遇,重新變回不起眼的路人甲。

試問這個年紀的女孩,誰不虛榮?

然而,有個詞叫“陰差陽錯”。

春和的學生普遍成熟社會,而言真真中二病晚期,大家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

面對同學們的熱情,言真真面上笑靨如花,心裏卻沒有任何受寵若驚。

只是想,雖然大家都很熱情,但普通人的生活和她差距太大,所以非常遺憾,他們真的不能和她做朋友。

她開始一下課就不見蹤影。

哦,並不是為了逃避同學們,而是有更重要的事。

比如,找楊曉之打探消息。

“這是我媽要我帶給你的照片。”楊曉之取出信封,從裏面倒出了許多照片,大多年代久遠,表面已經褪色,但十分幹凈,保存得很好。

言真真接過來。

相片裏,兩個年輕女人肩並肩在瑪格烈城的沙灘上,拍出眺望風景的姿勢,波點連衣裙樣式復古。

其他照片也差不多,都是風景照,應當是他們剛來s國時拍的。

只有一張照片引起了她的注意。

楊曉之的滿月照。

他小小的一個人被裹在大紅繈褓裏,睡得正香,桌子上擺了些飯菜,幾個年輕男女圍坐成圈,對著鏡頭笑。

丁湘是左邊第二個,穿著緊身連衣裙,且沒有被圓桌擋住,可以清楚地看見她瘦而平坦的腹部。

“你幾月份生的?”她問楊曉之。

“9月。”楊曉之問,“怎麽了?”

言真真沒說話。她比楊曉之小1歲,或者說小4個月,是次年2月份生的,照片拍攝在10月。

丁湘那會兒應該有五個月左右的身孕了才對。

可照片裏的肚子哪裏像懷孕。

“照片我都可以拿走嗎?”她問。

“當然,本來就是給你留個紀念。”楊曉之說。

“那就替我謝謝阿姨了。”言真真自然不會拒絕,“對了,你知不知道我生父是誰?”

楊曉之頓住,半晌,苦笑說:“我沒聽說過,我媽也不知道。”

“一點線索也沒有?”她不甘心。

楊曉之猶豫了下,到底不懂母親的諱莫如深,將那天的話重復了出來,並道:“也許牽扯到了一些不方便說的事,你一定要找嗎?”

“每個人都對親生父母好奇。”言真真道,“阿姨不肯說,我不好勉強,你能替我打聽一下嗎?隨便什麽消息都行。”

楊曉之想想:“行,但一時半會兒的應該沒戲,我找機會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