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第4/6頁)

誰知宋朝夕聞言,便只是極淡地笑了一聲:“世子爺,縱然你是世子,我這個做繼母的卻也不得不問一句,世子爺在外也是這般嗎?”

容恒一怔,微微蹙眉:“兒子不懂母親的意思。”

宋朝夕很喜歡他低人一輩的樣子,可她反感容恒和宋朝顏聯合起來陰她,看容恒對顧顏這般維護,想必已經知道了顧顏的身份,她原以為容恒已經明白是非,誰知還是這般是非不分。

“就是衙門斷案也要聽一聽各方的證詞,怎的世子爺只聽程媽媽的話就認定是我責罰的顧顏?”

顧顏在屏風後冷汗都要下來了,偏偏她不能出頭指控,她是兒媳婦,若她過於僭越,很容易引火燒身,按理說她的計劃萬無一失,可如今宋朝夕一開口她就覺得有些不妙。

這個人太淡然了,這副胸有成竹的樣子總讓人覺得她還有後招。

顧顏緊張地攥緊帕子,容恒想了想說:“母親有什麽話盡管說出來。”

宋朝夕嗤笑一聲,都顧不得裝賢惠了,只道:“世子爺這副語氣真當自己審案子呢?當我是罪人,讓世子爺提審?”

容恒被她說的有些惱,他不過是順著她的話問幾句,就被她諷刺一番,她怎麽這麽會說?什麽都說不過她,可朝顏傷的這麽嚴重,這是明擺著的事。

宋朝夕見事情鬧得差不多了,才坐在圈椅上,不鹹不淡道:“事發時,我站在世子夫人的前頭,花瓶在我的右手邊,那麽我問世子爺,我怎麽推才能讓世子夫人頭朝我摔倒呢?”

容恒被問的一愣,以宋朝夕的形容她根本做不到這樣的事,若是推人,人總要朝相反的方向倒,面對自己才是,可顧顏竟然是頭朝著宋朝夕倒下去的?這根本不符合常理。

見他不回答,宋朝夕又笑了:“我早上來給母親請安,若我真想推她,又何苦選在母親這裏?難不成世子爺以為我是故意讓母親看到我推了世子夫人?且世子爺下意識認為這事是我做的,總要有理由的吧?還是說世子爺認為世間的婆媳都是這樣,我這個繼母刁難兒媳婦也是再正常不過的?”

容恒就是這樣想的,宋朝夕是繼母,前些日子顧顏給程氏上香,宋朝夕不痛快也是正常的,且宋朝夕一直不喜歡他,若遷怒顧顏也不是沒可能,可他哪敢真這樣說?老夫人還在這呢,世間的婆媳都這樣?這不是暗示老夫人也是這種人?偏偏老夫人一向喜歡宋朝夕。

他這才想起來,宋朝夕好像跟其他人關系都不錯,只是跟宋朝顏差了一些。

容恒一時語塞,當下,沉沉的腳步聲傳來,一襲玄色長袍的容璟站在扇旁的陰影裏。

“發生什麽事了?”

他語氣極淡,卻有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氣勢,下人們各個不敢說話,溪月瞧了老夫人一眼,得到老夫人的首肯,一五一十把事情講過講了出來,宋朝夕聽著倒沒什麽反應,反而端起一旁的溫茶,吹了吹上頭的茶沫兒,抿了一口。

容璟跨步進來,問了老夫人的好,才目光沉沉地掃向眾人,最後視線落在容恒身上。

“你也認為是你母親推的?理由呢?”

容恒埋著頭,冷汗涔涔,奇怪的是剛才他昏頭似的覺得一定是宋朝夕搞的,可父親這般問,他忽然又覺得自己的理由站不住腳,宋朝夕就算想對付顧顏,也沒必要選在老夫人這樣,顧顏每日都要給宋朝夕請安,若是選擇湖心小築,都是宋朝夕自己人,對她更有利。可程媽媽說了,方才屋裏只有顧顏和宋朝夕,可不是宋朝夕還會有誰?屋裏就兩個人,難不成……

他眉心一跳一跳的,忽而有了某種猜測,隨即這荒謬的推測被他否定,縱然朝顏對宋朝夕有些怨氣,可她是那般良善的女子,斷不可能做出這種腌臜事,她不是那種人。

“兒子只是詢問母親幾句,不曾斷定是母親所為。”

容璟淡淡地掃了一眼,視線又落在程媽媽身上,聲音冷冽:“你看到夫人推的?”

程媽媽在老夫人面前還敢說幾句,如今見了容璟,卻一句話都不敢多說了,國公爺可不是容易被內宅女子糊弄的,國公爺若是不高興,說不得隨手就把她們打發了。

程媽媽跪在地上吞吞吐吐道:“老奴看到國公夫人抓住世子夫人腰間的瓔珞,後來又松了手……”

容璟猛地摔了杯子,瓷器脆裂的聲音劃破屋內安靜,茶水灑了一桌子。

所有下人都垂著頭,一句話不敢說。

宋朝夕也被嚇了一跳,忍不住咽了口唾沫,他臉色陰沉,難看極了,別說是下人,就是她看著都有幾分怵,他其實看著難親近,實則不常發怒,這是宋朝夕記憶中唯一一次,他這一怒讓程媽媽不停磕頭,嘴裏念叨著“老奴該死”。

容璟聲音有點沉:“也就是沒有任何人見到了?一點根據沒有的事,便一堆人圍著她,成何體統!她堂堂國公夫人是你們能隨便質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