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大隊人馬走過, 猛獸群瞧見都遠遠地避開逃遠了。

羽焦明沒有獵到野獸也不氣餒, 回到營地,找了些生肉,便又帶著人往遠離路邊的林子裏去了。

他在南疆便學過怎麽狩獵和下套設陷阱抓獵物,但南北氣候不同, 野獸種類、習性都有差異。羽翎軍中有兵卒的祖輩、父輩都是朝城披甲人出身,其中還有人跟過老鎮武侯裴略進山狩獵。

裴略到臥牛山給天子獵取猛獸皮和尋找藥材,每次進山都好幾個月, 把臥牛山都跑遍摸透了。他們這些跟過裴略進山的人,講起從父輩那流傳下來的事足有好幾籮筐。

羽焦明聽著故事, 學著從祖父那傳下來的狩獵技巧,不僅設陷阱逮到了野獸, 羽翎軍還發現一頭冬眠的大雪熊。大雪熊站起來比人還高出一大截, 力大無比, 且皮糙肉厚。它們在樹上蹭癢癢, 都能把樹皮蹭掉, 誰要是挨上它一掌, 骨頭都得斷, 內臟也會受傷,不死也去半條命。

不過,再厲害的雪熊遇到裝備精良的羽翎軍也只有挨宰的份。

羽焦明獵到的野獸,除了留點給父親, 其余的都送去京城給娘親、奶奶和太妃奶奶們。老望公剛走, 娘親心裏難受, 收到兒子親手獵的野味,想必會開心些。奶奶都快七十了,精力大不如從前,過一天少一天。他想讓奶奶知道,他也在臥牛山裏狩過獵,會狩獵猛獸了。

羽焦明進入臥牛山後,一到營地就帶著人出去,天黑才回來,到大清早又是醒得最早那批人,他們收完陷阱裏的獵物回來,大營才開始做早飯。

裴曦看著羽焦明那張被風雪吹得都快長凍瘡的臉,連抹護膚品都沒用,真擔心他也長成軍營裏那幫滿臉風霜的糙漢子。

好在如今的路好走許多,很快便穿過臥牛山。

他們走在新開出來的路上,裴曦已經找不到曾經的舊路,莊稼地裏的草長得比人還高。

原來的朝城連斷壁殘垣都算不上,城墻都塌成了土堆成為雜草叢生野獸出沒之地。在一些殘存的建築物下面,還能找到野獸築巢的痕跡。

作坊遷到朝城,沒屋沒房,大家都只能住帳篷。營地用高高的拒馬樁圍起來,以防野獸襲擊。

裴曦這趟帶著羽焦明出來,不斷被他刷新三觀認知。十一歲多的小少年,操持起各項事情來幹凈利落頭頭是道,很多事情更是熟門熟路,輕輕松松地安排完了。

有羽焦明打下手,裴曦處理起各項事情也愈發得心應手,還能擠出點空閑時間帶羽焦明去看自己當年的莊園。

他當年去到京城,很可能一輩子都不回朝城了,莊子也早已送給二哥裴曙,但那是他的第一份產業,還是有點紀念意義的。

路不好找,但方向在,又有臥牛山這麽一個地標,裴曦原以為找起來並不費勁,結果他把人帶迷了路。

好在軍中最不缺探路找地方的探子,將他們派出去,很快便摸清楚方位,找到他原來的莊子。

莊子早已被荒草淹沒,但在荒草堆中還有幾間磚瓦房立著。探子能這麽快找到莊子,也是因為看到了那幾間瓦房。在京城和南疆,磚瓦房已經不是什麽稀罕物,但在其它地方,特別是在朝城,至少到目前為止,他們真沒看見其它地方有。能在朝城莊園蓋磚瓦房的,用膝蓋想也知道是哪家。

探子找過來,先找到磚瓦房,再順著磚瓦房找到裴曦說的當年引水的山泉小河,確定這是他當年的莊子。

磚瓦房建成的小院子,跟周圍的風格都不搭,也不像有人住過的樣子,可它的家具齊全,全是裴曦當年折騰出來的藤制品。從房子到家具,用的都是上好的材料,那磚更是……不惜耗費人力從京城運過去的。

自己磚窯產的磚,從模具到燒制工藝,跟別家多少有些出入,裴曦還是認得出來的。

莊子給了他二哥,但他爹應該特意給他造了這麽一座院子留著,可能是想要是哪天他回朝城,還可以過來看看小時候最初起家的地方。

裴曦摸摸磚、墻、家具,有點被他爹暖到,也有點想他爹。

羽青鸞時常會感慨爹娘都不在了,他自從爹沒了後,也偶爾會有那種感覺。

羽焦明在藤制的搖椅上躺下,搖得椅子嘎吱作響,他摸摸扶手,點評:“做工粗糙了點,但在這種地方能有這椅子,頗為難得。”試了幾下,起身,招呼他爹,“爹,你來坐坐。”

這還嫌粗糙。他能憑看過、用過便讓工匠奴隸們把它造了出來,已經是很了不起。這些藤椅算是大鳳朝如今各種藤制品的老祖宗了。

裴曦對羽焦明說:“能值不少錢。”

羽焦明滿臉“你逗我呢”的表情看著他爹。

裴曦說:“初代產品,想想馬鞍館裏陳列的第一代馬鞍。”

懂了!羽焦明立即到門口喚來隨從,讓人把這院子連帶裏面的家具、包括地基,拆下來運往京城。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見他爹用“你是不是傻”的表情看著他,頓時止住話,讓隨從退下,抱拳,向他爹請教:您有何高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