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很快, 羽焦明發現不止他奶奶, 幾個太妃都一副這有什麽大不了的模樣。他幼小的心靈有點受傷害,覺得他都遭遇刺殺、血濺滿身, 她們居然都沒當回事,又在想是不是他太小題大做?

陸敏從女官手裏接過毛巾, 把羽焦明的臉、手擦幹凈,說:“王府清凈, 你們被保護得太好,經的事少, 多經歷幾回就好了。”

羽焦明問:“還……還多經歷幾回?”一回就夠了。他說道:“把那些……人通通抓起來。”

羽九玄很是淡定地說:“山裏的野獸是殺不完的, 而人比野獸狡詐百倍。在他們露出僚牙前, 我們並不知道他們是人是獸,我們要像在野外防備野獸那般時刻警惕,但不必驚慌, 就當是狩獵了。”

行刺羽焦明的人擔任吏部左侍郎,名叫管役。他的父親曾是承泰天子的太庶, 與嚴世侯、安世侯聯手辦過銅戟頭案,查出預公府,助羽青鸞一舉鏟了除庶三皇子及其身後勢力。他家在承泰天子殯天後便全部遷來了南疆,屬最早遷到鸞城的那批,很受羽青鸞重用。

老太庶聽說後,都不敢相信自己的嫡長子竟然會幹出在南疆王府大殿門口行刺二王子的事, 這是要做什麽?

吏部左侍郎管役是嫡長子, 已經繼承了家業頂門立戶, 如今他犯事,羽翎軍第一時間包圍了他家府宅,將全家老小一並捉拿下獄,交由羽青雀親審。

管役招供得極為痛快,在他看來,大鳳朝天下大亂的罪魁禍首就是羽青鸞。承泰天子為了她,甚至親手養廢自己的兒子,刨斷大鳳朝的根基,斷了國祚,只為給她起兵造反打回京城鋪路。羽青鸞現在做的事,每一樁都是顛覆大鳳朝,其他公侯們上位,則會延續大鳳朝的禮法制度,再續回祚。她若奪得天下,大鳳朝的國祚是真正的斷了根。他招供說自己投效的是喬世侯,不僅是他,南疆朝廷中有很多人都投效了喬世侯,就看羽青雀有沒有本事查了。

老太庶氣得大罵,“逆子!”

管役說:“我忠於大鳳,逆字從何而來?”

羽青雀審問他的同謀。

他到處攀咬,還出言嘲諷羽青雀,讓她有本事把那些人都抓來審,看他們到底是不是。

羽九玄看過羽青雀審出來的結果和名單,當場扔到火盆裏燒了,又下令把老太庶一家都放了。

大朝會的時候,她讓人把吏部左侍郎管役帶上殿。

管役的神情倨傲,告訴羽九玄,“你如果覺得我招的不夠多,我還可招出更多的人。”

羽九玄穩穩地坐在殿上,輕描淡寫地說道:“三十六兵法策略中有一計叫做渾水摸魚,這是你正在做的。”

朝堂上的文武眾臣還是第一次聽說三十六計兵法策略。他們經常聽到曦公嫌棄大家打仗都是送人頭的鐵憨憨,如今從曦公那學來隊形、兵陣,兵法略策卻是頭一次聽說,也第一時間想到曦公。

他們在昨天還擔心南疆會因吏部左侍郎殿前行刺二王子的事攪得滿城風雨,再被殺個人頭滾滾。畢竟他是三品大員又是承泰天子舊臣,牽涉極廣,這種事在承泰天子那裏幾乎形成慣例。可現在聽起來,似乎王世女另有章程安排。

事實上,這在羽九玄看來根本就不叫事兒。她對哪些朝臣跟別的公侯私下有往來或有勾結都不是很在意。

大鳳朝裏貴族間的血緣、姻親關系極為復雜。每個公侯府都子孫眾多,且各有選擇,不可能因為選擇投效誰就跟家裏的親戚全部斷絕關系。

水至清則無魚。南疆如果要防成那樣,滿朝上下,將無一可用之臣。

她保障好南疆朝堂安穩,不出動蕩,百姓們能安心種糧經商維持前線供應,其它的都是些無傷大雅的小波折。

羽九玄處置吏部左侍郎的方式,跟她的語氣一樣,輕描淡寫,“你在殿前行兇,也算是為喬世侯效死,我倒是想看看他對為他效死之人是何態度。也不知道他會把你當成棄子任你自生自滅,又或者是讓你覺得他救不了你,進而自絕。”她扭頭對羽青雀說:“放了他,先讓他跑半個月,再抓回來,把人頭給喬世侯送過去。”

吏部左侍郎管役怒道:“士可殺不可辱。”

羽九玄淡聲說:“折辱你的,只能是你自己。你若是認為喬世侯救不了你,自絕便是。”她心頭微動,對羽青雀說:“聽聞雲鴉堂姐回來了。”

羽青雀回道:“正在府中。”羽雲鴉,她唯一的女兒。她母親過世,她公務繁忙,家中許多事務交由她的夫婿帶著女兒在操持。

羽九玄點頭,說:“那便讓焦明和雲鴉堂姐辦這差使。”

殿上的文武朝臣直側目。吏部左侍郎在吏部的官職僅次於吏部尚書,朝廷三品大官,家世、才能、信任樣樣不差才能當得上,他鬧出這麽大的事,王世女竟然派兩個小娃娃來辦這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