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第2/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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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青鸞早在離京前就知道老越公不是越公府的領頭人,後來的越王也只是明面上的領頭人,她一直在找真正掌控越公府的人,怎麽都沒想到竟然是夾縫中的喬世侯。

喬世侯這一支,人丁單薄,連續三代都是一脈單傳,這位喬世侯現在才二十。

羽青鸞離京的時候,他才十歲,進京請封世子的時候,病病歪歪的,一副很可能長不大的樣子。

如果不是現在越公府只剩下喬世侯這一支,且喬世侯獨掌大權,就算是裴曦對她說,羽青鸞都不會相信越公府隱藏起來的領頭羊竟然是他。

羽青鸞當即沐浴更衣,換了沾上血汙的鞋子、洗去滿身的血腥氣,去往瑞臨長公主府。

她姑母病重,昏睡不醒,醫官說就在這兩日。

瑞臨長公主府邸是全鸞城離王府最近的宅子,羽青鸞連鸞駕都沒備,擡腳便到了。

她突然到訪,還是走路過來的,把門仆嚇都得趴在地上動都不敢動,連進去通報都忘了。

羽青鸞知道瑞臨長公主府現在是個什麽情形,也不想大張旗鼓地驚動所有人出來跪迎,朝門仆們擡擡手,說:“起來吧。”徑直入內,去到主院。

這個時候,她的姑丈老晉公、表兄羽青鷹和表妹羽青雀都在侍疾。

她去到主院,嚇得侍奉的仆奴們跪地行禮,這才驚動室內的人。

羽青鷹和羽青雀迎出來,兄妹倆皆是滿臉憔悴,眼裏都是血絲。

羽青鸞擡手免了他們的禮,說:“我來看看姑母。”

羽青鷹拱手行了一個家禮,默默地迎她進去,將她領到瑞臨長公主的床前。

老晉公坐在床邊守著瑞臨長公主。他的頭發、胡子都已經全白了,神情麻木地看著床上的瑞臨長公主,對羽青鸞的到來毫無所覺。

病床上的瑞臨長公主臉頰、眼窩深陷,枯瘦如柴,幾乎看不出原來的模樣。她被老晉公握在手裏的手,瘦得如同雞爪,只剩下一層皮包裹著筋和骨頭。那麽瘦的手,都沒能遮掩住利刃劃過留下的傷疤。這些年她一直奔波勞累,落下一身傷病,又過於勞累,是直接病倒在朝堂上,被擡回府的。

羽青鸞在床邊坐下,輕喊聲:“姑母。”伸手握住她的手,觸手冰涼,幾乎感覺不到溫度。她伸手去摸脈搏,摸到很微弱的脈搏跳動,心裏一陣揪緊的難受。

她父皇把兄弟、叔叔們都殺絕了,唯有瑞臨長公主,鞍前馬後,為他們父女奔波了一輩子。雖說她是為兒女們奔前程,卻也是在實實在在地為他們父女辦差賣命,亦是真把她當親侄女看待的。

她和父親,在京城,在天家,也就只在這位姑母身上感受到點天家親情。

她靜默片刻,起身,對羽青鷹說,“把姑母的身後事再提一個規格。”

羽青鷹跪地,叩頭,說:“不合規制,還請南疆王三思。”他的母親是庶出,能升長公主都已經是承泰天子給予重用讓她立了功才提上來的。大鳳朝從來沒有過庶出公主封太長公主的。南疆王要爭天下,這樣做會落人口實授人話柄。她是王爵,沒有資格封賜爵位比她更高的太長公主,更何況是逾越禮法封庶皇女為太長公主。

羽青鸞說:“我說姑母當得起太上公主的規制,她便當得起。”

羽青雀比兄長更知道母親為朝廷做過些什麽,也更了解皇姐為人,更明白母親心中所求。她跪地,感激地叩首,謝恩:“謝皇姐。”

羽青鸞對羽青雀說,“你隨我來。”她與羽青雀去到外室,問:“越公府的喬世侯,是何情形?”

羽青雀不明白羽青鸞怎麽突然提到他,說道:“喬世侯很是文弱,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模樣。他不通武藝,但頗有些急智,有些謀士之才,靠著這點本事,又答應要是沒有子嗣便過嫡原公的嫡枝子孫襲爵,算是在原公身邊有一席之地。不過,據我所知,他有一個幼子,是外室生的,偷偷養在外面,估計是想讓外室子成為庶子,再過繼成繼嫡子襲爵,但……想必原公不會答應。”

羽青鸞把剛收到的消息告訴了羽青雀。

羽青雀滿臉驚愕地看著羽青鸞,隨即反應過來,悔不當初,說:“早知道我便劫了那外室子。”她原以為只是個極難扶起來的外室子,還準備留著給越公府添點亂,卻沒想到那外室子竟然真有可能成為世子,至少……他目前是喬世侯唯一的兒子。一方諸侯,有兒子和沒兒子,那可是天差地別。

羽青鸞說:“幸好沒劫。”喬世侯能走到今天,能耐不俗。羽青雀如果劫走他唯一的兒子,怕是難以活著回到鸞城。她說道:“知道是他便好。”浮在明面上的,總比暗地裏的好對付。

她看羽青雀瘦得厲害,說道:“你多注意身子,莫太傷神,也多勸著姑父些。”她姑父沒什麽才幹本事,但對姑母好,什麽都聽姑母的,一心向著姑母,把姑母放在心裏,如今……這是剜心剮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