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第2/3頁)

羽青鸞因身份地位的緣故,不便久留,探望完裴略便回了王府。

羽九玄和羽焦明自小常在爺爺奶奶身邊,感情親厚,不願走,都留了下來。

羽青鸞收到兩份密折,一份是兩天前送達的,一份是剛才送達的。剛才送達的那份密報,只有羽青鸞自己看過,密報上說裴貞的嫡幼女身染惡疾,病逝在路上。裴貞的嫡次子則原本打算先去他的外公惠世侯的封地,可惠世侯的封地已被攻破,全家老小正四散逃躥。

裴昶三兄弟輪流給裴略侍疾守夜。

陸敏的年歲大了,生老病死看得多,也看得開了,可一輩子的夫妻,她舍不得。

她舍不得他走,舍不得他走在她的前頭,又想他走在前頭也好,不會傷心,還有她替他操持後事。他照顧她、敬著她,與她感情和睦。哪怕他有點花花腸子,也都自己擦幹凈嘴抹幹凈屁股不到她跟前添堵。雖然他的小妾庶子庶女都不少,但從來不讓那些人到她跟前來礙她的眼,把他們也都教得挺好,一家子嫡庶兄弟姐妹相互扶持幫襯。

深夜,熟睡中的陸敏忽然醒了。

她披著衣服,去到裴略的病床前。

這個時辰是裴昶守夜,裴曦睡不著,索性也到了床前,跟大哥低聲說說話。

陸敏見兩個兒子還沒睡,對他們說:“你們到榻上歇會兒,我來守著。”她到床邊坐下,替裴略掖了掖被子,又摸摸他那已經不太暖和的手,輕嘆口氣。她伸手撫著他的臉,輕聲感慨道:“我倆這輩子榮華富貴兒孫滿堂都占了。”她說話間,瞥見蓋在他胸前的被子一點皮伏都沒有,也聽不到喘氣聲,慢慢地把手指伸到裴略的鼻息和頸間,摸不到任何呼吸和脈搏。

她將耳朵緊緊的貼到他的胸膛心臟處,聽不到半點心跳聲。她伸手去摸他的手,還是溫軟的,被子裏也暖和的,可呼吸和心跳都已經沒有了。

陸敏以為自己已經看透了,看開了,不難受了,可忽然間悲慟宛若江海決堤般瞬間將她掩沒,喊出了一聲不似人音的叫喚:“裴略……”

坐在旁邊的兩兄弟幾乎同時起身躥到他們父親身邊,發現父親在睡夢中悄無聲息地走了。

裴曦跪在床邊,滿臉呆滯地看著自己父親。他還清楚地記得小時候父親教自己上武課、給他金子、帶著他上京的情形,一轉眼,父親老了,沒了。

他不敢相信地拍拍自己的臉,心說:“做夢吧。”怎麽感覺這麽不真實呢。

裴昶嗷地一聲大喊:“父親——”撲倒裴略身上,大聲地嚎哭出聲。

裴曦被他大哥嚇了一大跳,對於他的哭嚎氣得想一腳踹過去,想說人沒死呢,你哭個毛線,卻又騙不了自己。他的母親也在痛哭,睡在外間的二哥也進來了,醫匠也來了,確定他的父親沒了。

沒多久,他的侄子侄女們都趕來了,跪在病床前,哭聲混成片。

裴曦的腦子亂成一團漿糊,踉踉蹌蹌地出去,又派人把府裏的管家召來,準備操辦喪事。他在南疆的身份地位極高,他的父親過世,也算是半個朝堂上的事,於是又派人連夜去通報禮部,讓他們準備張羅起來,明天就該有朝臣們來吊唁了,到時候又是一通忙碌。

他把事情一項項交辦下去,渾渾噩噩地騎馬回了南疆王府。

他只是心裏有點難受,想找羽青鸞陪陪她,又擔心吵到她,畢竟這時候正是深夜,一天裏睡眠正好的時候。

他放輕腳步回到他倆居住的宮殿,剛到大門口就見寢宮裏已是燈火通明。

他去到寢殿,羽青鸞已經穿戴整齊,正在吩咐女官安排為他父親操持後事。

羽青鸞見到裴曦失魂落魄地進來,朝女官和侍從們揮揮手,把他們遣退下去,起身去到裴曦的身邊。

裴曦緊緊地抱住羽青鸞,難受地哽咽道:“青鸞,我爹沒了。”那麽疼愛他的爹,沒了。

羽青鸞的父母都沒了,深知這種事沒有言語可以勸解,唯有緊緊地回抱住裴曦的腰,給予無聲地安慰。

裴略的喪事是由禮部主持的,操辦得極為隆重。

大鳳朝的喪事,通常是一天、三天、五天、七天,家資貧窮沒錢的良民通常只辦一天,豪商小士族們一般是辦三到五天,王公貴族包括天子家都是辦七天。沒有丁憂守孝的說法,子孫只在辦喪事期間守孝,人死入土即為安,人葬了,子孫便出了孝期,日子該怎麽過,便繼續怎麽過,往後就是每年祭祀的事了。

裴昶公務繁忙,他的夫人帶著人手離開南疆去找裴貞的嫡次子去了。他的次子已經成親分府另住,家裏只有剩下幼女。芽芽年滿十五,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但她對成親生子沒興趣,考進了軍需部任職,成天蹲在軍械作坊裏盯著武械生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