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靜王收到奏報極是歡喜。

他的嫡三子隨羽飛鳳出征, 死在南疆跟一些低賤的披甲人一起葬在南疆城外的荒山中。他埋在越王那裏的眼線極為得力, 取走裴貞的性命,讓他狠狠地出了口惡氣不說, 還最大限度地挑起了越王跟南疆之間的仇恨。

越王勢大, 又搶先攻占京城,盡得先機, 如今卻是一招失算,在朝城翻了個大跟鬥。

在大家有意宣揚之下, 如今所有人都拿死後永墜烈火煉獄的眼光看越王, 他的聲威受損落下殘暴之名,天子大位離他又遠了一步。

最令人不安的則是南疆,千裏沃土,銅器耕地, 鐵鋸伐木, 百年大樹只需要在頃刻間便能鋸倒,斷口齊平。駐守花丘的玄甲兵所拿的武器遠盛親隨軍,弩的射程可達一裏之遙,鋪天蓋地的箭雨, 一波奪走兩萬大軍的性命。

擁有這樣恐怖軍隊力量的南疆,卻按兵不動蟄伏數載, 面對各地公侯索要天子印璽等物什的挑釁, 羽青鸞的回應底氣十足, 一副不將天下看在眼裏的俯視姿態。

羽青鸞去到南疆已有七載, 至於仍舊按兵不動, 他們到底在等什麽?

裴貞這個鎮武侯府的當家侯爵死在越王的亂軍之中,對鎮武侯府來說比起老鎮武侯裴略死在城樓上更令天下人側目。畢竟裴略的年歲大了,讓爵多年,早過上養老日子不理封地之事,他的生死並不重要,而裴貞的生死則關系到鎮武侯府的興衰存亡。一個死了侯爵丟了封地的侯府,便算不得侯府了。

裴曦是鎮武侯府的三公子出身,素有神異之名,鎮武侯府危在旦夕,他是救還是不救?

救,南疆距離京城數千裏地,即使沿途暢通無阻,快馬行軍,也要三四個月時間,更何況還得一路打過去,根本就救不了。不救,一個連自己老家都不救的曦公,天下人又將如何看他?

靜王最想看的還是南疆的進一步動做,以探得南疆更多的消息。

天下公侯們,也都在等著南疆的反應。

……

越王羽頌從十月初攻打朝城,火燒臥牛山及裴貞之事讓他很是忙亂了一陣。他將火燒臥牛山之事,塑造成自己為了早日平息大鳳朝動亂,不惜舍己為天下寧願墜入烈火煉獄的大義之人。

直到十一月初,他才穩定住軍心和京城。

十一月中,他聚集十萬大軍,發兵朝城,準備一舉拿下朝城,以振聲威。

出發當天,氣溫驟降,出征的將士們都穿上了冬衣,剛平息下來的流言又有復起之勢。

越王強行壓住流言,揮師出發。

大軍剛到城門口,天空飄起了鵝毛大雪,凜冽的大風夾雜著雪花,遮擋了視線,莫說打仗,行軍都困難,人的視線只能看到兩三丈內的情況。

這等天氣,不說行軍途中容易凍死人,翻越臥牛山更是容易遭到伏擊,平白送命。

已經是入冬時節,往年也是這個時候開始降溫下雪,本來並不奇怪,可偏偏有之前朝城五萬人戰死在城墻處,大軍剛走到這裏就下雪,讓大家覺得這是天降懲罰,不讓他們再打朝城。

越王看到昏暗陰沉的天空,臉上盡是陰霾。

有謀士上前進言,“每到冬天這個時候,臥牛山便會大雪封山。”

越王兩眼發狠地看向謀士,問:“就此撤兵?”

謀士拱手,“一切憑天子定奪。”

越王下令,先讓大軍駐紮到魯城,再看天意而定。

大雪連下三天三夜,被大火肆掠過的臥牛山埋在了白雪之中,無法行軍運糧,大軍被堵在了臥牛山腳的魯城中,所有人都不願冒死翻山去打這場已經看不到勝算的仗。

越王只能下令返京,等待來年開春再戰。

京城天寒,每年需要大量的木炭過冬。臥牛山中樹木茂盛,魯城、朝城都建有不少炭窯供應京城,一場大火,炭窯全沒了,京城周圍的公侯貴族們的莊子也早已荒廢,無人打理,更不燒炭,京城動蕩,各路豪商更願意往南疆跟聲譽極好、從不拖欠貨款以勢壓人的曦公做買賣,種種原因之下,京城極度缺炭。

這時候再派苦奴燒窖,也供應不上京城用炭,好在神鳳山有數不盡的神炭可以取暖。

京城周圍的地無人耕種,幾乎都荒了,使得京城嚴重缺糧,京城上下,從貴族到奴隸,紛紛逃離。

越王來到京城時,面對的就是一個什麽都缺的局面,只能開采神炭換糧,用糧食穩固京城阻止人們外逃。

他沒日沒夜地開采神炭,除了換糧換炭換毛皮外,還要鑄煉銅甲、銅戟,意圖趁著冬天沒法打仗、休養的功夫,打造一支屬於自己的身穿銅甲、手拿銅戟的十萬天子親隨軍,以穩天子大位。

他登上天子大位至今,除他自己的屬臣以外,沒有任何人願意承認他是天子,仍舊以越王或越公稱呼他。待他打造出十萬銅甲銅戟的親隨軍,大軍壓境,看何人敢不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