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裴三郎把金子送回院子, 先把自家後院安排好。

這些天他不在府上, 但有管家、武課師傅和護衛長,一切仍舊井井有條。

當時府上遭到襲擊,武課師傅和護衛長的應對都相當及時給力,他的隨侍小廝刑戰更是直接擋在他的前面拿自己當人形肉盾, 且不管有多少用,這護主的心還是蠻讓人窩心的。

他又不是摳門老板,當即給武課師傅和護衛長一人發了兩貫錢,相當於兩人兩年的正工資。

隨身小廝的名字叫刑戰, 還是他給起的,奴隸身份,拼死護主是應當應份的事,重賞錢財就不合適了,不過賞還是要賞的, 再過兩個月天氣就該轉涼了, 於是裴三郎誇贊了他一番,賞他幾身過冬的皮襖, 給了他一串銅錢零花。

刑戰感激地拼命叩頭,連聲說保護主人是他份內的事。

裴三郎說:“你當時如果是躲了,早被拖出去亂棍打死了, 但你能擋在我身前護我,我自然是要賞你的。”

那些拼命作戰的戰奴, 也都賞一身保暖的皮襖冬衣, 那些怕死往後縮的戰奴, 降為苦奴。

戰奴到府上已有大半年,有些已經跟女奴成親,甚至還有了遺腹子。死去的戰奴,一人一副薄棺材,拉到城外葬了。他們留下的遺孀也都得到些照顧,例如換些輕松的活計,如果有懷上遺腹子的女奴,做些輕松的手工活再把吃食換成細糧每隔十天有餐肉,讓人家把孩子好好生下來,如果戰奴原本有姓名是淪落為戰奴的,讓孩子跟著戰奴姓原來的姓,如果沒有,他賜個姓,也算是給人家留個後。

零零碎碎的一樣樣安排下去,先把自家的人心穩定下來,之後便是備上禮,到街坊鄰居家去感謝他們仗義出手相助。當時府上只有一百個戰奴,外面好幾百人砸院門翻墻,院子裏還有死士,如果不是鄰居們幫忙趕跑那些人,那是真擋不住。

救命之恩,總是要謝的。銅錢送上,肥羊和絹布也送上去,讓人家能得些實惠。

他謝完街坊鄰居們後,他那八個股東小夥伴們全趕到他的府上,對他是一通關懷慰問,順便交流京中消息。

他在宮裏的這段時間,京中又抄了好多家,這次是從公府、侯府、太庶府、太衛府官員、披甲人乃至一些豪商都被抄了,可以說是從上抄到下。

那是真的在密謀造反。

私造兵械培養暗甲人的那些人沒派死士追殺鎮國夫人。他們想要擁立的主子都被滿門抄斬了,哪怕恨裴三郎恨到咬牙切齒,現在群龍無首,內部四分五裂,都蟄伏了起來。哪曾想,又一次倒黴地遭到了上次公侯留京案的那些人的家眷的連累。

那些人的家財、爵位都沒了,對鎮武侯府和匯通錢莊的仇恨可想而知。

鎮武侯夫人讓很多暗甲人白忙大半個月還損失慘重,令許多暗甲人痛恨不已,她還拉著金子出門惹得暗甲人群起出動,於是那些公府便決定黃雀在後,派出死士意圖把鎮武侯夫人母子二人一起除掉,劫走裴三郎放在府中的金子。他們買通太庶府和太衛府想讓其收拾幹凈頭尾,再把這些推到鎮武侯夫人頭上。之後,沒了銅錢精,匯通錢莊的主意也不是不可以打。

太庶和太衛跟暗甲人之間就更有不可言說的微妙關系,鎮武侯夫人一再把主意打到暗甲人頭上,他們也怕她掀出更多的事,於是還是覺得配合一二,讓她自取滅亡的好。

哪料到,她只帶了三百戰奴,卻在一千三百多人以及近百死士的圍攻下還能逃掉。她的那些戰奴中竟然會有那麽多死士拼死護她突出重圍。她一個女人,帶傷跑了整整五條大街,一直逃到匯通錢莊外,讓裴三郎的幾個同夥給救下了。

太庶和太衛本想先下手為強,率先給鎮武侯夫人定罪,哪想姜二郎的腿比他們還快,天子更是讓親隨軍把鎮武侯夫人擡來跟他們對質,之後皇後還出來把鎮武侯夫人接到了天凰宮,再然後,親隨軍出動把太庶府和太衛府上上下下全部拿下不說,全城挖地三尺地搜捕暗甲人、野人和銅器,到處查找兵甲的來源,最後查到了地下兵甲鑄煉作坊。

拷打之下,那招供出來了……比公府上搜出兵甲要可怕得多。

太庶和太衛早就倒戈,朝廷中還有眾多官員以及封地在外的公侯都牽涉在裏面,甚至有人招供,原定是在今冬天子出城到神鳳山祭祖時動手。

結果,他們還沒動手,公侯府搜出兵甲,要擁立的新帝還沒起勢就人頭滾落了。上次的事,在裏面遮掩清理首尾,保護住大夥兒的,不是別人,正是主審官之一,太庶!

姜二郎提起這事,到現在仍是心有余悸。城中有那麽多的暗甲人和野人,再加上太庶和太衛,未嘗不能成事。他爹可是天子近臣,反賊如果奪得帝位,他滿門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