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第2/3頁)

宮女進去稟報,沒過多久,出來了,吩咐外面的宮女取了布把裴三郎帶著泥的靴子裹起來,這才領著裴三郎往裏去。

裴三郎邁過那鍍金大門,就像是從寒冬臘月來到了春暖花開的四月天,暖融融的熱氣混著從鮮花裏提煉的精油味道撲面而來。他的腳下踩著的是雪狼皮制成的毯子,厚厚的毛,腳踩在上面又軟又彈,他上輩子都沒踩過這麽好的地毯。

進門是一道大屏風,繞過屏風就是一對開口葫蘆形狀的大銅爐,比他還高的銅爐裏點著炭火往外釋放著熱能。

凸!人家有室內供暖,不需要他的。

人家已經在這寒冬臘月天享受到了春暖花開時節的溫暖和芬芳,不需要他。

裴三郎默默地進屋,對著正對大門的方向,跪下叩首。

屋子裏鴉雀無聲,沒有人叫他起身,他也不敢動。

這麽暖和的屋子裏,他穿太厚,熱了,汗水往外冒,臉也發燙。

沒給你手套襪子圍脖,你要罰跪我就跪唄,反正地毯軟和跪起來不疼不癢。

電視裏和小說裏都在演,皇帝或者是上位者給人壓力的時候,都是不說話,晾著,然後被施壓方就會各種腦補,自己把自己嚇得發抖。上輩子爛大街的套路,也就在這地方還能用用。

“反了!”裴三郎身旁的宮使很輕地說了句。

反了?我敢反嗎?我就弄點銅錢鑄銅器……算不上造反吧?我才七歲,說造反都沒有人信。裴三郎穩如磐石地趴著,不接話也不辯解,以免多說多錯。畢竟七歲孩子是不可能造反的,沒人會信。

宮使從裴三郎的身邊離開。

裴三郎繼續趴著。他承認,他現在有點慫。關鍵是不能擡頭,鬼知道這屋子裏是什麽情況。這到底是長公主一個小蘿莉見他,還是帶著父母一起見他?

按照爵位等級算,公主與公爵是同等級的,都是從一品。天子的庶女封公主,庶子封公爵。天子的嫡女封長公主,嫡子封王,是正一品爵位。在一品爵位之上還有超一品爵位的親王和太長公主,那都是皇室中身份地位極高極貴重立有重大功勛的人才能受封的,約摸是皇室元老了,不是裴三郎這種小蝦米能夠見到的。他不知道現在在世的皇室成員中有沒有親王或太上公主,畢竟那種級別的爵位是降等襲爵。要封上很難,要降,人一死到襲爵的時候就降了,比天子還稀有。

因此,他從這位長公主的年齡推斷,她只能是當今天子的嫡女,爹是天子,娘親是超品正後。正後,超一品的親王、太長公主、協後見到她都得跪,而她見到天子都是不用跪的,地位相當超然。

他對上這麽一位小蘿莉,只能要跪得有多標準,就跪得有多標準。何止他惹不起,他全家上下加起來都惹不起。

“起。”一個中年大叔的聲音響起,還是從身側傳來。

裴三郎:?

他不知道該怎麽稱呼,於是趴在地上,調頭,對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行了一個叩謝大禮,起身,繼續低頭。

一個大概小女孩的聲音響起:“擡頭。”

裴三郎秒擡頭:哎喲喂,可算讓人擡頭看東西了。

他擡起頭,就見到一個三四十歲的大叔帶著一個七八歲模樣的蘿莉坐在軟榻上,軟榻上還擺著張桌子,桌子上還堆著一堆竹板,那架勢活脫脫地家長陪孩子做家庭作業的模樣。

這個世界,家世怎麽樣,看皮膚好不好就能看出來。

他,鎮武侯府嫡出三子,天天風吹日曬雨淋霜打,小小年齡皮膚就已經有點粗糙了。軟榻上的那位雪裏透著粉的皮膚,唇紅齒白、粉雕玉琢,一看就是真富貴窩裏堆出來的。

雖然聽說天子家的孩子夭折率很高,但是如果能托生在這樣的家庭,讓他夭折也樂意。

那對父女……是真父女,那神態模樣眼睛眉毛,一模一樣。好在這娃的臉型應該是隨媽長的,鵝蛋臉,五官還挺立體深刻的,標準的美人胚子臉型,就是……看那臉就知道是個打小就不好惹的貨。

他上輩子都沒見過長成這樣的,從眼神到神態再到氣質不需要任何言語,就是襯得周圍的人都是“爾等都是凡人屁民”的……loli,不要說小朋友裏了,美國總統都沒她這麽拽。

不過,這位小姑奶奶確實有資本拽,人家家裏是這個世界最大的奴隸主,全天下都是她家的奴隸。

於是裴三郎繼續木頭人雕塑:我能怎麽辦?我一個七歲孩子,嚇都嚇傻了。

小蘿莉用一種很不滿的眼神打量著他,然後視線落在他脖子上的圍脖、手上的手套上,扭頭,理直氣壯氣憤地質問:“父皇,你不是說他家沒有總角小兒的手套、襪子、圍脖賣嗎?”那脆生生的聲音簡直像鞭炮在屋子裏炸開。

裴三郎暗中“臥槽”一聲,心說:“還有這一出。”他趕緊說:“稟長公主殿下,我戴的是樣品。這等新造出來的東西,難免有這樣那樣的不好之處,需要多次改良之後實在找不到問題才能往宮裏送。我父親這前獻給天子的手套,也是經過多次多人試戴過後,這才正式織造進獻上來。我戴這手套、圍脖、襪子,是為了看它哪裏還有需要改進的地方,除了我,沒有任何總角小兒有。您那麽貴重的身份,若是手套襪子圍脖戴著不合身不舒服磨壞了皮膚,我的罪過就大了,實在不敢在樣品改良好以前送進皇宮太內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