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第2/3頁)

後來,弟弟的童年陰影——我的姐姐。

她畢業後遠赴異地力爭脫離原生家庭,沒日沒夜地工作,堅苦打拼、努力上進,因用餐不定時且常年外賣而得胃癌,卒於二十七歲寒冬。

生前所賺錢財扣除房租生活費及償還大學所欠學費,月光,死時還欠醫院治療費用無力償還。

父母養育她二十一年,血本無歸。

奶奶罵她是討債鬼,一語成讖。

死前,她曾回顧自己這一生,想起某款社交軟件的營銷號問妹紙們:“假如你有根丁丁會想做什麽?”妹紙們的答案五花八門,她回的是:“姐今年二十七,姐都要死了,有丁丁也沒毛線用了”。

曾經有個小品裏說:“眼一閉一睜,一覺過去了,眼一閉不睜,一輩子過去了。”

一輩子無神論的趙招娣,在拿詛咒恐嚇自家奶奶時自己都不信的趙招娣,眼一閉不睜,鬥戰勝佛般的一輩子過去了。

然後,她又睜眼了。

她再睜眼時,變成了一個剛出生的小嬰兒,不是賠錢貨,不是討債鬼,她變成了能傳宗接代帶把的男嬰。

大概是老天爺不願她再禍害別人全家,也不想再看她當鬥戰勝佛折騰得所有人都雞飛狗跳,把她送到了封建社會的勛貴之家,她趙招娣變成了裴曦,從一個普通的平頭百姓家被嫌棄的大女兒變成了鎮武侯家的嫡三子。

嬰兒時期,吃了睡,睡了吃,再就是被各式各樣各種逗嬰兒耍,以及聽著嘰哩哇啦的語言各種懵比。

他親娘,鎮武侯夫人,三十四歲時老來懷子,三十五歲生他裴三郎,他被稱為老來子,他爹抱他出去見客,被贊侯爺雄風非凡。

趙招娣,不,現在叫裴曦,內心毫無波瀾,如果真想問她有什麽感想,她只想說:“姐的內心有句MMP不知道該不該講。”

她死時沒想過會有下輩子,也不想有下輩子。

她是女兒身,活成了鬥戰勝佛,這輩子……咳……上輩子沒受什麽委屈,也沒遺憾需要下輩子來圓。她受到的委屈都還回去了,他們不讓她不好過,她也沒讓他們好過,戰鬥了一輩子,大家半斤八兩,她也沒虧,死得瞑目,唯一不安心的就是欠了醫院治療費沒法還,想捐器官還債,因為癌細胞擴散沒能成。

她的一輩子不長,但活夠了,人世的酸甜苦辣也夠了。她大學談場校園戀愛,剛甜蜜了兩天,發現被小三,如果不是從小練就的戰鬥力,她妥妥地被原配暴打小三,但最終結果演變了囂張小三暴打原配又暴打出軌渣男,全校流傳。她差點被學校處份,但收到舍友們的支持和鼓勵,平安渡劫。事後,姐妹們還齊齊抱拳:“大姐,我們都敬您是條漢子,請受我們一拜。”

臨了,她沒告訴她們自己走了。生活不易,工作艱難,房租很貴,給姐妹們兒省點路費錢吧。

她自認走得還算安詳,沒有什麽未了的心願或執念,雖不是什麽善茬,但不算大奸大惡,為什麽就會有下輩子呢?

老天爺看賞,賜她一個下輩子,卻忘了把她的記憶格式化清零,又或許是想補全她上輩子貧窮和因女兒身所經受的遭遇,賜她一個富貴窩裏帶把的出生,但是——古代封建社會意味著落後,富貴人家的孩子,也未必好過。

例如,外面鬧天花。隔壁那戶人家的嫡出獨子得了天花,沒了,婦人的嚎啕大哭聲隔著好幾個院子都能傳來。她娘親鎮武侯夫人如臨大敵,把她……咳……他,裴三郎關在屋子裏連門都不讓出,滿屋子的艾蒿味,丫環進來送個飯都要裏裏外外熏了又熏。晚上,她爹……咳……他爹鎮武侯回來陪他娘用餐,說宮裏的九皇子染上天花歿了,皇帝傷心,處死了給九皇子看病的太醫還將其抄家家眷流放千裏。

何止有點慘。

她想想自己曾經那個年代,天花病毒被消滅到只有特殊實驗室裏才保存有,再看看裴三郎生活的年代,皇帝的兒子都能因為天花喪命,還要讓太醫……也就是國內最頂級的醫學院士陪葬,兼送慘字全家桶套餐大禮包,她無F……可說。

她想說,天花可以接種牛痘預防,但作為三歲的裴三郎,還是不要說什麽的好。

天花時疫終於過去,年滿四歲的裴三郎該進學啟蒙了,鎮武侯也開始了從娃娃抓起的教育工程:“來,兒砸,爹爹帶你練武,將來上戰場殺敵。”

她雖然是戰鬥屬性,但上輩子最擅長的還是舞菜刀,其作用僅限於震懾和破壞家具,並不具備真實有效的殺傷力。裴三郎他爹鎮武侯,使用的是斬馬刀,一刀劈死馬的殺傷力,要求,他也要這樣。

蒼天啊,大地啊,老天爺啊,造孽啊——

寒冬天,他,裴三郎,四歲娃,被親爹按在雪地裏紮馬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