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好一朵白蓮花(十三)

安銘:……

原以為自己道破了“安雲霓”的異常,對方會驚慌、錯愕,卻沒想到,人家竟滿懷期待。

難道裏面還有什麽內情?

安妮來到書案前,從一旁的白瓷闊口缸裏取出一個卷軸,輕輕的展開,放在書案上。

安銘下意識的跟著走到近前,正好看到那張展開的畫卷。

當他看清上面的畫像時,頓時變得激動起來,“這、這”不是表妹嗎?

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表妹過世的時候,霓丫頭還不到三歲啊。

這麽小的孩子,就已經能有這般記憶力了?

安妮仿佛看出了安銘的疑惑,嘆息了一聲,“娘去世的時候,我太小了,根本就記不清她的模樣。”

“那、那,這、這”這幅畫像又是怎麽來的。

難道是僅憑母親的口述,霓丫頭就畫了出來?

至於這畫像是不是以前留下來的,安銘絲毫沒有這方面的猜測。

因為當年為了彰顯迎娶王家女的誠意,永安伯特意將家裏一切有關小柳氏的痕跡都抹去了。

她的貼身侍婢、心腹隨從,統統打發到了小柳氏在外面的陪嫁莊子上。

她的畫像,一應用品,也都收了起來。

若不是安銘下手快,他那幅親手給表妹畫的小相,也被永安伯搜去燒掉了。

眼睜睜看著白月光的一切痕跡被清理幹凈,安銘不敢怨恨父親,卻把這些賬都算到了王氏頭上。

這也是安銘討厭王氏的主要原因之一。

這些年,每每想起表妹,想起他們曾經的美好時光,安銘就會把那幅小相拿出來。

也正是因為有那幅畫,他才沒有忘記表妹的樣子。

這會兒忽然看到一幅自己從未見過的柳清淺畫像,安銘內心的震驚和激動可想而知啊。

“自打我過了十六歲的生日,我就時常在夢裏夢到這個女子。”

安妮為了讓原主的蛻變更加讓人信服,便故意把時間往前提了提。

她輕輕撫著畫像,輕聲呢喃:“她說她是我娘,當年因病而去。她在這世間牽掛太多,便留下了一絲神魂。眼見我都過了及笄之年,卻還渾渾噩噩、不知學習,她很是著急,便想辦法入夢來教導我。”

“你、你是說,這幾個月來,你、你娘一直在夢中教導你?”

安銘神情有些恍惚,但很快就反應過來,“她既能托夢,為何一次都沒有入我的夢?”

他們可是情投意合的伴侶啊,她、她怎能這般狠心?

安妮表情有些尷尬,似是想為親娘解釋,又怕傷了父親的顏面。

安銘到底不傻,很快就想到了“原因”這些年,他雖然始終緬懷小柳氏,卻沒有耽擱了納妾蓄婢。

每個月除了初一十五必須去王氏房裏,其它時間,他要麽在楊姨娘處歇息,要麽就在書房裏跟俏婢們紅袖添香。

柳清淺是何等驕傲的女子,又豈會在自己丈夫跟別的女人纏綿的時候入夢?!

想到這一節,安銘的臉都紅了,有些不自在的輕咳了幾聲。

未免尷尬,他不再糾纏忘妻入夢的事,而是轉回了正題,“霓丫頭,你的意思是說,你能有如此變化,全是因為你母親的夢中教導?”

提到這件事,安銘又來了興致,“霓丫頭,你快給我說說,你娘都教了你些什麽?”

他的清淺可是個飽讀詩書、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才女啊。

最妙的是,她雖然滿身書卷,卻沒有那些酸腐文人的假清高,人情往來、管家理事,也都是一把好手呢。

這才是真正的世家貴女,有涵養、有能力,絕對的宜家宜室。

而絕非王氏那種自詡書香門第的半吊子、泥腿子所能比擬的。

就是楊氏,也根本無法跟他的表妹相提並論。

“爹,娘真是太厲害了!”

提到小柳氏,安妮的眼睛瞬間變得亮晶晶的,滿臉的欽佩與自豪,“娘什麽都會呢。這幾月,她不但教我琴棋書畫,還教我為人處世的道理……”

安妮滔滔不絕的說著小柳氏對她的教導,言辭間對生母的推崇達到了頂點。

花式誇了她杜撰出來的小柳氏一通,安妮又似忽的想到了什麽,忙補救似的說道,“當然啦,爹爹您也十分厲害呢,跟我娘絕對是不分伯仲、旗鼓相當!”

能跟女兒一起緬懷白月光,安銘非常享受這種感覺。

聽女兒滿懷敬意的提及小柳氏,安銘更是覺得親切與懷念。

這會兒見女兒這般俏皮又可愛的模樣,安銘一顆慈父心更是險些被融化了,恨不能將這世間最好的東西都給她。

“不不,我與你母親幼時一起讀書,論才情,我卻是遜她一籌。”

安銘是個驕傲又追求完美的人,又因為容貌被人追捧了三十多年,他是決計不會承認比別人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