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第5/5頁)

柏麗清的語氣冰冷狠毒:“這可是你最後的機會了,現在病房裏沒有別人,只有我們兩個,等會兒要是來人了,你可就再也沒有機會了,這輩子你都別想當上董事長了。”

董事長的誘惑力蓋過了殺人的怯懦感。

程吳川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終於下定了決心,徑直朝著病床上的妻子走了過去。

他剛要伸手去拔氧氣管,柏麗清及時提醒了他:“別直接上手,會留下指紋。”

程吳川正在外伸的手一頓,繼而轉向了床頭櫃,抽了張衛生紙,墊在了手心裏,然後毫不猶豫地拔掉了媽媽鼻端的氧氣管。

那時他才六歲,還不知道這根管子是做什麽用的,也不知道什麽是謀殺,但卻能清清楚楚地感受到病房內的死寂與壓抑。

空氣似乎凝固了,他屏住了呼吸,不安又惶恐地看向門縫外。

媽媽也在看他,或者說,媽媽一直在看他。

門縫很窄,但她的目光很有穿透力。

他讀懂了那個目光,是命令,命令他不許出來。

但是隨著時間的流失,媽媽的臉開始變紅,變青,額頭上逐漸冒出了青筋。

她看起來很痛苦,但目光依舊堅定。

病房裏十分安靜,程吳川和柏麗清誰都沒有說話,一動不動地站在媽媽的病床邊,眼睜睜地看著她的遭受痛苦。

媽媽的眼珠開始上翻,他忽然明白了,媽媽要永遠離開他了,因為爸爸拿走了那根透明的皮管子。

爸爸要殺了媽媽。

那一刻,他懂了什麽是謀殺。

他不想讓媽媽離開,不想失去媽媽,他想阻止這一切,於是他不顧一切地推開了櫃門,從裏面沖了出來。

程吳川和柏麗清都沒想到他一直藏在櫃子裏。

他從櫃子裏沖來後,直奔程吳川,想去搶他手中的氧氣管,想把管子重新給媽媽戴上,然而還不等他跑到程吳川的身邊,柏麗清突然撲到了他腳邊,一把抱住了他,她一手禁錮著他的上半身和手臂,控制住了他小小的身體,一手緊緊地捂住了他的嘴,不讓他發出任何聲音。

他不停地反抗、掙紮,奈何當時的他太弱小了,所有的掙紮和反抗皆如同蚍蜉撼樹。

媽媽也沒想到他會忽然沖出來,原本從容的眼神瞬間變得痛苦無比,她也想掙紮著從床上爬起來,但是身體卻毫無反應。

程吳川無動於衷地站在病床邊,眼睜睜地看著她的生命流逝。

時間忽然變慢了,像是過去了幾百年。

他想大喊大叫,大哭大喊,想喊人來救媽媽,但是沒用,柏麗清捂著他的嘴,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媽媽的神色一點點的變僵變硬。

她死的時候,雙目赤紅,可怕的爆凸著。

那是死不瞑目。

他永遠不會忘記母親臨死前的眼神,那個眼神就像是一把刀一樣紮進了他的心裏。

或許,他不該從櫃子裏沖出來,這樣的話母親就不會走的那麽痛苦。

但是那一刻,他只是想拼盡全力去救自己的媽媽。

直到現在他都不清楚自己當時做錯了沒有,不過他很清楚一點,是程吳川和柏麗清害死了他媽。

他不會放過他們兩個人。

相比於柏麗清,他最恨的人,是程吳川。

他不僅親手殺了他的母親,更親手毀了她的一生。

所以,母親生前所承受的所有痛苦,他一定會加倍奉還給程吳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