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種豆南山

三月,徐州,下邳城。

下邳城作為徐州的州治,是有名古城,張良在這裏隱居過,曹操在這裏擒了呂布,如今,晉朝大將周訪便是在此地駐軍,與豫州的祖逖守望相助。

料峭春風寒,衣衫單薄的民夫們正辛苦推著糧車,將從建鄴調來的糧食入庫。

他們面色愁苦呆滯,重重的糧袋壓彎脊梁,卻不得有一刻停歇。做為臨淮郡的平民,他們離著下邳只有數百裏的,揚州路遠,周訪就近將他們征發來服役。

按理,三月正是農時,不當服役,可是將軍說關乎朝廷生死,不得有誤,這樣的理由,他們哪拒絕得了?

這誤了農時,家人又要饑荒了……

“啪!”一聲重重的鞭響,將一名的十七八歲的少年抽得痛滾,而另外一邊,一名威猛兇猛的軍漢正騎在馬上,揮著鞭子,怒道,“我看你許久,這大半時辰,就搬兩袋米,當我瞎麽!”

旁邊少年同鄉哀求道:“上官饒命,天冷,他染了風寒,燒得厲害,這才怠慢了差事,非是有意啊!”

“少給我裝!”軍漢怒道,“運完糧食,他們還要去修整城墻、修理軍械、疏浚護城河,這麽拖拉,事情怎麽做得完?再不快些,我便治你們一個貽誤軍需之罪。”

民夫們瑟瑟發抖,咬牙加快了速度。

然而運完的糧食的民夫們來不及喝一口水,便被鞭打著去了下一處。

他們面目呆滯,看到揮動的鞭子便本能一個哆嗦,艱難地邁開步伐,在監工的吆喝下蹣跚地走在街道上。

就在這時,一隊軍卒簇擁著一輛牛車,走在道路正中,正他們的隊伍正好撞上。

不用監工吆喝,民夫們已經自覺地縮到墻邊,飛快地避讓開來。

車隊中一人看到監工後,策馬而出,走了過來。

監工帶著了熱情的笑意,迎上去問道:“見過祖校尉,不知何事吩咐,祖侍中怎麽親自來了下邳,若有要事,吩咐一聲就是了。”

他已經認出這是祖約的車架,祖約是豫州刺史祖逖的同母胞弟,雖然是一母所生,但這個弟弟卻是遠遠不如,心胸狹窄又貪財好色,當初搶豫州那邊的人來供軍需就算了,徐州明明是晉朝治下,他也一樣越境照搶不誤。

不過他唯一聰明的就是不搶世家大族,只搶流民和庶族,所以朝廷也就睜一眼閉一眼,當無事發生了。

前來傳話的校尉是祖家的小輩,見這監工如此懂事,便笑道:“侍中聽說葛仙師在下邳煉丹,便親來拜訪,你等整派些人引路,不要耽誤了。”

這是小事,監工立刻便讓人帶路,引著祖約去了嶧陽山。

見監工走遠,旁邊有民夫抓緊時間休息,同時也小聲地交談道:“葛仙師,可是那位葛洪仙師?”

“當然,只能是那位葛仙師,他身為天師道的大祭酒,聽說能騰雲駕霧,深得煉丹精髓,還能治得百病。”旁邊人有回復道。

“這樣神仙,怎麽才能見到呢?”

“看那些上官都要求著去見呢,我們哪有這種福氣見到神仙?你還能求到仙藥不成?”

“想求一點藥,”那民夫嘆息道,“我出門時,家中小兒生了皰瘡,發燒不退,也不如今怎樣了。”

“什麽皰瘡?”旁邊的民夫困惑地問。

“這個。”那民夫撈起袖子,手臂上有幾個大小不一的膿泡。

“咦,我也有。”旁邊的人也撈起袖子,那手上是一片小疹,其中一個略大,和對方生的很是相似。

“你們怎麽都有……”旁邊一人湊過來,看到那瘡神色驟變,“這、這是天行發斑瘡啊,疫病,是疫病!”

此話一出,民夫們嘩然驚逃。

……

徐州刺史周訪收到疫病消息後,一時嘆息:“真是諸事不順,把得了疫的,都處理掉,衣物皆燒,驅趕瘟神。”

軍中素來疫病多發,這些事,他也熟練了。

他的兒子也很是不安,提議道:“要不然,把葛仙師請來?”

“也只有如此了,”周訪凝視著遠方山巒,“葛仙師——你說,同為天師道,北方渤海公治下有也有一道家賢人,將渤海公安危護得如鐵桶一般,葛仙師若能說服他起黃巾之事,或許可解此難。”

他的兒子不以為然:“那單仙師深色渤海公信重,沒準的將來能登帝後之位,又如何會去滅蒼立黃。”

“總得試試,否則便是束手待斃,那兗州軍定不會放過此等良機。”

……

很快,線人傳來消息,徐州爆發了一場疫病——如今的豫州,普通的小堡主們都拿著消息兩頭送,就怕惹哪個不高興,被帶兵滅掉。

至於說疫病,對本地人而言,這不算什麽大事,從百年的三國到如今,幾乎隔不了多少年,就會爆發一次疫病,最厲害的就是百年前那場大病,北方常常是一個村一個村的死絕,連建安七子死掉五個,而魯肅掛掉直接導致了東吳戰略改變,繼任的呂蒙向關羽背刺的一刀、把整個三國的歷史都捅得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