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恐怖如斯(第2/3頁)

她送走了管事,陷入沉思。

“那我們還去找郭納嗎?”初一小聲問。

“當然不去,這條船馬上就要沉了,我們需要找的是王機,”孟嵐也沒想到自己卡的節點剛剛好,但這問題不大,“走吧,我們準備去給王機雪中送碳。”

“怎麽送,哪裏有機會?”初一迷惑了,他以前怎麽不知道靜靜姑娘這麽厲害的?

正好想出辦法的孟嵐微微一笑:“沒有機會,我們可以制造機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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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京古道,是南下嶺南最早的一條古老通道,在地圖上看,從荊州南下番禺,幾乎是一條直線。

然而這條炎熱的山道路途險峻,峰巒疊嶂,車輿難行,貨物只能以驢馬馱運而過。

王機此刻便走在這條山道上,他今年不過二十四歲,生得姿容俊美,儀態不凡,只是在這匆忙之中,儀態無暇打理,顯得狼狽了些。

他坐在毛驢上,驢蹄啪嗒啪嗒的聲音讓他有些煩躁。

他對未來很迷茫,雖然父親的手下迎接他去廣州,能輕易執掌廣州權柄,但就算得了廣州,又如何能抵抗得了大將軍王敦呢?

而且,廣州並不是什麽好去之處,那裏瘟疫橫行,天氣炎熱,夷人不服,所轄之地,不過只是幾個小縣罷了,四夷諸越,都視朝廷召令於無物,只在山中自給自足,不願出山,受朝廷徭役稅賦加身。

自己的父親、兄長,都已經死在任上……

想到這,他不由得胸口一痛,拿絲巾唔住嘴,發出一陣連綿的咳嗽。

放下絲巾時,便看到痰中帶一線血絲。

他隨手丟掉絲巾,想發火,卻又不知發向何處。

這水蠱病在嶺南極為常見,觸水便得,他本小心不觸碰水體,但前些日子逃亡得急,競不知何時染上中招。

而得了此病,快則數年,慢則二十年,總逃不過一死。

他又看向身邊僮仆,這隨他南下的千余人,在路上便折了二十來個,被毒蟲咬傷,水土不服皆盡有之。

罷了,走一步算一步便是。

他一邊想著,很快,就看到了遠方藏於山巒中的城池。

守城的是父親舊人,根本沒有攔他,入城之後,他正欲前去城中,找現任刺史索要符節,這是為官憑證,不得則名不正言不順。

但他找上郭訥時,對方卻嘆息說昔日蘇武不放棄他的符節,史書傳為美談。這符節杖是朝廷賜予,義不相與,你可以派兵來取之。

這話太紮心,王機慚愧地離開了。

但廣州是必須取的,否則的大將軍王敦的狹小氣量,肯定不會放過他。

就在這時,他的部將神神密密地送來一個精致的小木匣,說是一個極美麗的姑娘送來的,晚上在南門港口的大船處等他。

王機困惑地看他一眼,隨後打開了木匣,裏邊是一面小鏡子,但這沒什麽,上黨鏡已經出現了五六年,雖然貴重,但他來說,早就不稀罕了。

他拿起鏡子,翻過背面,目光頓時一縮。

那是北方渤海公的赦印。

渤海公,以一女子之身,數年之間驅匈奴,治上黨,驅王浚,撫幽州,不過數年,便使得治下幽冀並三州大治,無饑饉戰禍,不止北方百姓欽佩服從,連草原鮮卑,也俯首稱臣,其下幽州鐵騎,更是戰無不勝,天下無雙。

南方士族畏懼她的強大,又一邊追捧著她治下的一切美物,丞相王導也贊此女為當世人傑,無人可比。

哪個兒郎不曾做過迎娶此女,接手上黨,走上人生巔峰的美夢呢?

但隨著她的治下越加龐大,這些美夢便紛紛破碎了——如今的她,已經有了問鼎天下的實力,就算要娶,是誰娶誰,他們也已經心中有數。

連襄城公主司馬修袆,也稱恨不得嫁與渤海公,助治天下。

而如此,她的手,竟然已經申到番禺來了麽?

這是何等雄心?

他手指捏著鏡柄,幾乎冒出青筋,整個人都在躊躇與忐忑中掙紮。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深深吸了一口氣:“走,去南門。”

……

大船上,初一殷勤地給自己的靜靜姑娘泡著茶,一邊好奇地道:“稱怎麽知道他要來?”

“他沒的選擇,”孟嵐微笑道,“說好聽點,他將是一州刺史,說難聽點,他不過是個喪家之犬而已,他的靠山已經死在王敦手裏,王敦現在執掌南方晉室,手下人才濟濟,他便是想要投誠,也擠不過去,只要王敦處理完荊州的叛亂,下一個就是他,到時,你說,他是往越南、咳,交州那邊跑呢,還是上我們的船呢?”

初一恍然大悟:“肯定是咱們北方的大船了。”

“不錯,如果可以成為北方在南邊的棋子,最不濟,也能上我們這三桅大帆船,逃去渤海啊,總比留在南方等死強,”孟嵐說到這,心情就好得不行,“而且,最關鍵的是,他沒有南方晉室的委任符節,和流民帥沒什麽區別,所以,一但他占據廣州成為刺史,只要願意投誠女神治下了,整個番禺,都是屬於我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