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第2/5頁)

“但想來,此等暴虐目無法紀的家族若活下來也不過是多擔上人命罷了。”

扶蘇感慨道:“若生在秦國,豈有他們放肆之理。”

小龍崽睜著圓溜溜的眼睛,眼裏滿是崇拜,“大哥哥知道好多好多!”說著還屁顛屁顛跑去端了杯茶水過來獻殷勤。

大哥哥說她沒做錯,小龍崽頓時底氣十足,挺著小胸脯暗自偷樂,她可是替天行道一回呢!

兄妹倆在這討論車氏一族的事,卻沒注意到一旁的父皇眼神微變。

他摸了摸箱子上的族徽,那是一束刺狀的植物,意為勇往無前,他陡然想起兒時在趙國時的光景。

那時有黃口小兒,十來歲的少年領著一群跟班將他圍在回家路上,,一夥人大的有十五六歲,最小的七八歲五六歲都有,他們跟風起哄辱罵他是喪家之犬,有家有國歸不得。

興致來了,一夥人圍著他動起手來,最後離去之前,領頭那少年眼神輕蔑地指著自己胸前衣服上的族徽,炫耀道:“看見沒,我是車前家的二公子,小秦人的雜種!”

他一瘸一拐地回了家,在巷子盡頭遇見個三四歲大的小女孩兒站在那盯著這裏看,走近了小孩兒紅著眼睛眼巴巴問:“fu、大哥哥疼不疼?”

沒人問過他疼不疼,他、娘也不曾,他娘只每日燒香拜佛求丈夫早些來將他們母子二人接走,過上衣食無憂的富貴生活,偶爾會看著他恨鐵不成鋼,哀哀嘆氣。

那時的小嬴政蹲下來說不疼,將小女孩哄了回去,女孩一步三回頭地看著,再後來嬴政再沒見過那孩子,搬家前本想見上一眼,同她告別,就為了那句疼不疼,只可惜沒找到人。

有些事不去回想仿佛藏在記憶深處藏著藏著就忘了,可是一旦想起來,就如同昨日發生過一般清晰。

他在家養傷了幾日後,出門采買,這才聽說車前一族貪汙受賄,意圖反了趙王,早有不臣之心,雖趙王只是個諸侯,要說不臣之心也是他頭一份,但當時諸侯各自為政又不止他一人,誰在乎呢?

總歸他是主子,車前族是他的跟班,是他的左右手,現在左右手試圖反了他能有好下場?

坊間都在議論,再過幾日聽說車前族被抄了家全家下了大牢,好家夥,從他們府上抄出不少好東西,聽說富可敵國,那成箱成箱的珠寶黃金簡直晃花人眼。

聽說車前一族的先祖跟隨趙王出走的時候並未帶太多細軟,有的就幾車子書籍,連建府開院的錢都是趙王給的,這麽大筆金銀財寶能是先祖留的?

想來不可能。

再結合車前世代的暴虐行徑來看,貪汙受賄壓榨百姓得來的不義之財反而可信些。

老百姓們拍手稱快,說要去圍觀車前族被行刑,一定大快人心。

嬴政對此毫不關心,甚至沒有幸災樂禍的心思,他忙著學習,忙著東躲西藏照料和母親的生活,焉有閑心?

再過數日,他身體養好了,背著書箱子去私塾念書,到了學堂,聽同窗議論說官兵抄了車前家後,那滿滿幾十箱好東西,竟然一夜之間少了十來箱,官兵們百思不得其解,現場半點運走的痕跡都沒有,請了專門辦案的大人官差來現場查看,也找不到蹤跡,這事離奇得很。

又隔一日,嬴政醒來,床頭多了一包鼓鼓囊囊的東西,他拆開一看,裏面裝滿了金元寶,粗粗一看有二十來枚,分量足足的,看那裝金子的布袋子大小,看樣子若不是袋子裝不下了,想必裝金子的主人還想多裝幾塊。

他愣了下,像個呆子一樣細細聞了下,恍惚覺得這金子上還有一股甜甜的奶香味。

嬴政拿起一塊金元寶看了幾眼,這大小分量色澤果真如同記憶中的那幾塊金子一模一樣,他想了想昔日除了不得已開銷,為了生存打點上下讓他們母子過得好些,還余下幾塊金元寶,不知出於何種心理,他收著藏到至今,算一算得有三十來年了。

嬴政下意識數了數上一層空掉的那些缺口,正好是二十六枚,而他當時收到的包裹裏也是二十六,是巧合嗎?

他低頭看向自己的小崽子,小崽子正滿臉崇拜看著她哥哥,纏著還要哥哥講故事。

他壓了壓唇角,看來小崽子身上小秘密頗多。

扶蘇耐心哄著小皇妹,正給她講別的故事出處,就被父皇從身後拎了起來,男人低沉不滿的聲音問:“朝朝給了大哥三箱子書,想好了要送父皇什麽嗎?”

小龍崽四肢劃動掙紮,像只離了水的小鴨子似的,可愛得緊,扶蘇笑了笑,徑自去擦拭書籍,遠離父皇的惡趣味。

等放了小崽子,秦皇跟著小崽子的短腿來到開了箱的金元寶旁邊,就見他的閨女趴在箱子上,墊著腳尖,來回數了好幾遍,最後念念不舍從箱子上拿了塊金元寶出來,捧在手心裏遞過來,“呐,這個給父父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