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這人她不曾見過, 成婚那日她也不曾來過喜房說話。

姚夫人忙帶著那女郎上前叩拜,“臣妾新任戶部尚書妻子姚氏,見過王妃娘娘。”她拉著女兒,特意往虞年年面前送。

虞年年落座, 在母女二人之間掃視一番, 心裏思緒翻飛, 或許是帶了女兒來給慕容澹做妾的?

好端端的, 若是拜會的話, 怎麽還要帶著個女兒來呢?

應當就是如此了。

她不太明白, 為什麽總有人上趕著要將自己的孩子送來做妾呢?大梁妾室地位低下, 沒什麽自由, 若是主母不高興了, 可隨意發賣。

做妾室的都謹小慎微, 整日惶惶不安,生怕踏錯一步, 這樣的位置,為何還有人趨之若鶩?

“起來吧。”她擡手, 示意兩個人坐下。

姚氏目光堅毅, 頭上義髻高聳,一看就是個心有成算的果決之人,她開口道,“臣妾夫君是不久前才從戶部一小吏升上來的,所以臣妾原也沒有資格面見娘娘。”

虞年年繼續聽她說話,不置一詞。

說著說著,姚夫人就開始講她的過往經歷。

虞年年沒有太高的心氣,脾氣也好,所以尚且能耐心聽她說完。

“臣妾與夫君是年幼相識, 算是青梅竹馬,同族同姓,他家境不如意,我是個富戶的女兒,原本父母並不同意我們在一起,可臣妾性格執拗,以死要挾,逼得父母資助他。”

她說到此處,倒是忍不住回憶起年少無猜的時光,嘴角含笑。

“他也許諾我一生只對我一人好,絕不納妾,後來他發跡了。是,他是不曾納妾,但來來往往的人就沒斷過,庶子庶女生了一個又一個,我因早年傷了身體,只得這一個女兒。”

她原本帶笑的嘴角一點一點平下來,眼眶裏多了幾許淚花。

那小姑娘上來給母親遞帕子安撫,看起來怯怯的,像是先天有所不足。

姚夫人握著女兒的手,繼續道,“我現如今娘家怎麽比得上他為官,所以也鉗制不了他,只能忍著。好在他自知理虧,我便是處置了他那些愛姬,他也不會吭聲半句。但臣妾只是感嘆人心易變,免不得傷心難過。”

她話說得真誠,虞年年聽著也心酸,好心勸慰,“今後令女君尋戶可靠的人家嫁出去,您可以隨著搬出去生活,不必看著舊人舊事傷心了。”

“找個可靠人家?恐怕也是找不到了,小女年幼時候發過一場高熱,醒來後腦子就壞了,現如今來求娶她的,多是想攀權附勢的,怎麽會真心待她?”

虞年年這才發現,那小姑娘自來了後,就將頭埋得低低的,安安靜靜道有些木訥。

姚夫人輕輕搖頭,“臣妾今日來不是想讓娘娘安慰臣妾的,臣妾是說,娘娘如今的處境,與臣妾多像啊。沒有強勢的娘家,卻有個身居高位的丈夫。”

虞年年伸出的手忍不住又縮回去,“所以夫人想說什麽,不如直接開誠布公的講。”

“那臣妾就直說了,臣妾是帶著女兒來投靠娘娘,請求庇佑的。”她帶著女兒,將頭重重叩下。

虞年年搓了搓手指,有些羞愧,她還以為這人是來給慕容澹送妾室的呢?原來是她誤解了姚夫人。

她還想著姚夫人怎麽一點兒都不懂事,即便她要給慕容澹納妾,也不能上趕著在新婚時候納。

她雖然心氣不高,但也不願意自己打自己臉。

“娘娘並無強力的依仗,臣妾也沒有靠山,若是娘娘願意收臣妾入麾下,那便是給了臣妾一個依仗,也給了娘娘一個依仗。臣妾雖不才,但尚書府後宅,還是捏在手中的。”

虞年年將人扶起來,“若是今後有空,可多來走動走動。”

也沒說同沒同意姚夫人的請求。

她對拉幫結派沒什麽想法,但既然這姚夫人如此誠懇,她有能力,也多多少少願意給她些庇佑,幫她在夫家挺直腰杆。

如果說同權貴夫人們交好,就是立定靠山,那萱女和虞令月,大概就是她的靠山吧。

一個是太後,一個是丞相夫人。

姚夫人原本也沒寄多大希望虞年年會待她多真誠,如今能讓她時常來走動,就已經是莫大的榮耀了。

長安一眾女子中,唯有攝政王夫人最為顯赫,她的夫君有實權,就連太後都比不上。

聽虞年年此話,忙叩頭謝恩。

那小姑娘實誠,將頭磕的框框響。

都開誠布公到這種份兒上,姚夫人有些話也不藏著不掖著了,“如今城中盯著殿下後院的人大有人在,若是娘娘攔不住納妾選妃,那便一定要選些能拿捏的住的。”

姚尚書夫人一走,虞年年托著腮坐在席上,開始想些事兒。

一開始以為姚夫人是來給慕容澹送妾的,現在細想想,若是慕容澹納個妾,對她只有利沒有弊。

老太妃性子冷僻不願意同人交往,她也不好整日湊上去惹她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