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第2/2頁)

昨天那個年輕婢子還是穿著一身青嫩的衣衫,給她擦洗手後,命著幾個人將案擡上床榻,要喂虞年年吃飯。

虞年年長到十五歲,第一次由衷的感覺到自己像個手腳殘疾的廢人。

但凡拒絕,表示自己可以做,那婢子就用水汪汪的眼睛看著她,好像虞年年踢了她的飯碗,奪了她的生路。

虞年年心軟,看不得這樣的眼神,幹脆閉上眼睛,真當自己是個廢人,伸過手由著她伺候。

那婢子才喜笑顏開,她四周環顧了一圈兒,確定都是自己人,慕容澹並不在,便開始同虞年年說話,“娘娘,嫩早上粥要喝幾碗?今早的粥熬得十分美。”

“別叫我娘娘。”虞年年聽這稱呼,渾身都起雞皮疙瘩。

“好的娘娘。”婢子笑嘻嘻的,眼睛明亮,虞年年看著她那明亮的眼睛,一時間語塞。

“……吃一碗吧。”多了她也吃不上。

虧得慕容澹不在,不然她瞧著他那張臉,吃半碗都堵得慌。

“娘娘得多吃點兒,吾嬤說,身體好,才能生養的好。”

“唔……”虞年年冷不丁聽她這話,一口粥嗆在嗓子眼兒裏,咳了好幾聲,“咳咳咳…”她一邊咳一邊問,“你說什麽話?別這麽說。”

“哦哦。”婢子撓撓頭,不知道哪兒說錯了,“殿下木別的女人,娘娘不要給殿下生孩嘛?”

“別說了別說了。”虞年年臉紅的像是染了霞光,她給慕容澹生個小瘋子嗎?

一個她都覺得受不了。

虞年年聽她口音不像府裏的涼州人,也不像晉陽人,問她,“你是從哪兒來王府做活的?口音耳生。”雜著點兒吳儂軟語的意思,但還不是,抑揚頓挫也十分不一樣。

婢子掩住嘴,有點兒驚慌,趕緊把自己的話板成晉陽的官話,只是抑揚頓挫的,十分綿軟,“婢子老家揚州的,後來被賣去了益州,然後又被轉手賣了涼州,三地的口音雜在一起,所以不好聽,娘娘不喜歡,婢子以後就不說話。”

虞年年摸摸她的手,“好聽啊,很軟乎,你叫什麽。”

“婢子叫寶應,家那兒有個寶應湖,吾嬤沒文化,就叫婢子寶應。”

“名字也好聽。”虞年年誇了她一句,看著她羞澀的撓頭。

寶應是個碎嘴子,虞年年說一句話,她能跟上十句。

在來這個院子之前,還能跟府裏旁的丫頭說說話,打進了這兒,慕容澹要安靜,她一天天只能裝啞巴,雖然領的工錢高,但快要憋死了,虧得虞年年願意聽她說話。

還沒等虞年年問什麽,她就把所有知道的一股腦兒全抖摟出來了。

她指著這個房間,興致勃勃道,“娘娘,殿下親手布置的房間,奴不曉得以前這兒啥樣兒。但聽說管事接了殿下的命,重新收拾屋子,因為娘娘住進來,便將屋裏的帳子換了煙青色的。殿下說冷清,覺得桃粉色好。

奴也覺得這粉的好,喜人!”

虞年年看一眼四周嬌艷桃粉的帳子,眼睛看得花了,生疼。

使勁兒眨了眨眼睛,才緩過勁兒來。

合著她一睜眼,看了兩天這刺眼的粉紅,是慕容澹特意掛她頭頂上的,時時刻刻霸占著她的眼球,就算閉上眼睛了,眼前的一陣漆黑下,還是隱隱會冒出粉光。

“你也覺得這些粉色帳子好?”虞年年打斷她。

“好!當然好!要是能裁一身這樣的衣裳穿身上,才更巴適。”寶應臉上放出光,然後在身上比劃一陣,“娘娘,您能不能跟殿下說說,給奴做身這色的衣裳。”

“再說吧。”虞年年拉住她的手拍拍,略微有點兒感嘆,又不忍心看她眼裏的光亮消泯。大概很少人,能和慕容澹的審美這麽貼近。

他們說知音難求,寶應肯定就是慕容澹的知音。

但她一點兒都不想再多任何的桃紅色在眼前,如果她哪天能走了,肯定跟慕容澹說說,給寶應做身兒桃粉色的衣裳。

聽寶應解釋,除了滿屋桃紅色帳子,那琳瑯滿目恨不得刺瞎人眼的擺件,應該也是慕容澹的手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