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家主!家主!”管家跌跌撞撞跑進來, 腿腳酸軟,牙齒打顫,哭得鼻涕一把淚一把,“家主, 老家送來給女郎添妝的的嫁妝, 被劫走了!”

虞太尉如遭雷劈, 跌坐在地, 唇一下子紫了, “你說什麽?”

“嫁妝!老家給女郎的嫁妝, 沒了!”管家大喘氣, “還有給您的新婚賀禮, 也一並被劫走了。如今押送珍寶的護衛, 屍體都被擡回來了。”

虞太尉是虞家老家裏最有出息的一支, 如今女兒要成為太子妃,他也要迎娶王氏女, 說出去他們虞氏面子上也有光。

本家便召集旁支,給他湊了些珍品寶器, 金銀錢財, 算是慶賀。

虞太尉賣女兒的錢加上府裏剩下搜刮的,還有老家送來的,湊湊巴巴也能嫁娶體面。

老家送來的補貼占了大頭,如今全讓人搶去了,虞太尉不只是如遭雷劈,簡直宛如五雷轟頂,將他腦袋都炸的嗡嗡作響,“不是走的官道嗎!怎麽會讓人搶去!還將侍衛都殺了!啊!”

他目眥欲裂揪著管家的衣領,將人拽倒在地。

這些日子府裏上下都過得緊緊巴巴, 他連件新衣裳都舍不得裁,一塊兒石頭都能攥出水,現在告訴他嫁妝和聘禮都沒了?

就是劫匪,也有規矩,知道什麽東西能碰,什麽東西不能碰。像是官道上走的貨物,那都是官家權貴的,若是碰了,尋著了指定抽筋扒皮,生不如死。

這麽多年,還沒聽說過誰家在官道上讓人搶了東西,還將侍衛全殺了!

簡直是踩在他頭頂撒尿,傳出去讓他老臉往哪兒放?更重要的是,虞令月的嫁妝,他的聘禮,從哪兒出?

太子和瑯琊王氏,他哪個都不敢怠慢了。

他急得嘴上起泡,在房間裏直打轉。

眼睛一亮,陡然想起了送去涼州王府的虞年年。

將虞年年送去涼州王府之後,一直也沒聽說慕容澹府多了個寵妾,倒是他迷信巫師的傳言愈演愈烈。

百姓口口相傳慕容澹身體不行了,所以才頻繁召太醫丞府中待診,又迷信巫師妄圖逆天改命。

加之狩陽帝近日肆無忌憚大興土木,尋歡作樂,像是沒有以前警惕慕容澹,虞太尉便信了這傳聞六七分。

他如此一想,心裏一個激靈,突突地跳。

連忙派人去涼州王府打探虞年年的消息。

傍晚的時候才得回信,所有送過去的姑娘,要麽被扔進浣衣房搓衣裳,要麽就被放在廚房做飯燒火,愣是一個都不肯見。

虞太尉痛心疾首,深覺這步棋走錯了,浪費了這張最好的皮相,若是賣給別的地方,能換多少錢?

現在送進王府,不說他能得到什麽錢,恐怕還得搭上養活虞年年的糧食。

虞年年那弱小的體格,別用她搓衣裳,就讓她燒個火恐怕都堅持不了幾天,那些王府裏的仆役都是慕容澹從涼州帶來的心腹,一個個沾染了涼州粗野刁蠻的之氣,說不定怎麽粗魯的磋磨虞年年呢。

也不是他心疼虞年年這個便宜女兒,回頭錢沒得到,搭上了個人,他虧不虧?

如此一想,就更加痛心疾首,不住的在房間裏踱步,又讓人去問問,能不能用點兒錢將虞年年換出來。

結果去的人嘴剛張開,就給連人帶錢轟出去了。

五大三粗的王府侍衛冷冷睥睨他們,“什麽東西,當王府是你們想送人就送人,想帶走就帶走的?”

雖然虞太尉覺得慕容澹快死了,但也沒膽子跟他硬碰上,只能另尋他法。

虞年年是不中用了,他冷不防將眼睛又轉向了唯一剩下的虞敏敏,雖然模樣不是頂好的,但也不差,十分嬌俏,腦子不夠,但好歹在元日宴上被陛下誇贊過。

興許能換一些錢財。

他要娶妻嫁女,委實缺錢,多一分是一分。

姜夫人只有這一兒一女,哪個都當做心頭肉一樣的寵愛。虞太尉要娶妻,她縱然委屈卻不敢說什麽,畢竟是妾,稍有不妥便會被發賣趕出去。

但要用虞敏敏來換錢 ,她委實心疼,女兒嘴再碎也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

夜裏抱著虞太尉的大腿哭泣,試圖吹些枕頭風,“家主,敏敏是妾的親生女兒,自小也是您看著長大的,她和別人不一樣,求您垂憐,找個好人家給她。”

虞太尉一腳將人踹翻,“無知婦人,光想著你女兒去了,也不想想咱們家現在什麽時候了,我養她這麽大,是時候該為家裏做一番貢獻了。”

姜夫人被他踹的心窩窩疼,忍著痛艱難撲過去抱著他的腿磕頭,一下一下,沒多久便流血青紫,“家主,她是您的女兒。若是缺錢,府中多的是姬妾可買賣送人,求您不要將敏敏賣掉。”

虞太尉沉吟,像是發現了什麽新的大陸,拉起姜夫人的下巴,目光中閃著詭異的光,“你說得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