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只有嘉安這樣的孩子, 需要“回聲”APP嗎?

不, 其實每一個注冊“回聲”的用戶, 都需要這款軟件。

因為“回聲”的審核嚴格,注冊實名, 未成年人也是可以使用的。

“阿姨,我想問一下,球鞋蹭到了油漆可以洗掉嗎?”

和惡貓繞過老人孩子,欺負成年人的作風一樣。

所有的未成年用戶認證之後,都可以在用戶名後面加一個軟萌萌的小貓爪,所有超過六十歲的用戶認證之後, 則會在用戶名後面加一片圓圓的小樹葉。

他們的搜索、提問以及錄制,都會被第一時間關注。

尤其是小貓爪的用戶求助的語音,會被語音助手收集推送, 直到不斷有普通用戶回答, 讓聲音有來有往。

提問的孩子, 應該是個初中生。

家庭環境一般, 在小學二年級的時候, 失去了他的母親。

父親忙於工作不是特別細致的性格, 對孩子基本是放養。

小學的時候, 班裏的孩子都小,班主任知根知底, 也能多照顧幾分, 提醒家長定期換洗校服, 實在不行, 戴個袖套也行。

但初中之後,提問的孩子進入青春期,老師不再像小學那樣管的這麽細致。

這個年紀的學生,又多少有些在意外表的敏感和自尊心,對蹭到了油漆的球鞋束手無策,不知道該問誰,所以最後來“回聲”想問問解決辦法。

很快,有過類似處理經驗的用戶都回復了他。

因為“回聲”APP任何功能每天都是有限度的,大家說話也都要反復思考,提前準備一次說全,免得浪費次數。

這麽努力的節省次數,一定程度上也激發了用戶的不甘心,想辦法要把十分鐘說滿。

在解決完問題後,就會利用剩余時長,再和求助的孩子聊一些口香糖粘在拉鏈上,筆墨劃在袖口之類的清理方法。

估計都能用到。

“我的診斷下來了,視網膜脫落幾乎失明,下個月二十一歲生日,我卻要看不到了。”

說不上是嘉安這樣從小就在黑暗之中的孩子更艱難,還是一些視力正常卻因為受傷或其他疾病失明的情況更心酸。

視力對正常生活來說,實在太重要了。

光明陷入黑暗的絕望,足夠讓很多成年後失明的患者抑郁和崩潰,如果再遇到經濟困難或家庭問題,自殺率也極高。

健康是一種得天獨厚的優勢,往往在擁有的時候熟視無睹,失去的時候卻無力挽回。

誰也不知道意外什麽時候會來,成年後失明、殘疾的人數也不少,他們同樣是很容易被忽視,苦苦掙紮的一群人。

發布的用戶,新注冊沒多久,與其說是求助,不如說是陳述。

有著歇斯底裏之後,特有的乏力和迷茫,不知道這個用戶是懷揣著什麽樣心情使用“回聲”的。

可能是提前練習失明的生活,也可能是絕望前最後向世界的呐喊。

如果是其他平台或軟件,大部分的用戶可能幫不到太多,但“回聲”不太一樣,嘉安這樣孩子的家長們,也都在注冊了賬號。

久病成醫,常年奮戰在治療一線的他們,不僅對眼部疾病很了解,還親身驗證著哪個醫院哪個醫生擅長著什麽。

視網膜脫落必須經

過手術,而手術親歷者家屬的經驗又格外的重要,為了讓求助用戶聽到這些消息,其他沒辦法但熱心的普通用戶,願意獻出一次,為最佳答案助力推送上去。

垃圾軟件,幫別的錄音助力也要受到次數限制。

這個“回聲”是不兌換就沒招,只能眼巴巴用每日刷新的那麽幾次的魔鬼APP。

“軟件真好,但就有個問題,怎麽什麽都有次數限制啊?”

“對啊,我都恨不得從哪裏偷幾次過來,太少了,根本不夠用!”

“開充值渠道,我買次數行不行啊,第一次有錢我花不出去。”

在韓藍、白合飛他們的宣傳下,注冊“回聲”的用戶井噴式增加,同時,對次數受限這一點吐槽和不滿的,也逐漸占據用戶體驗感榜首。

開發團隊自然也注意到這個問題,但是,他們考慮了很久,還是沒改,繼續在線假裝隱身。

“回聲”的定位比較特殊,不適合過度社交化,否則會侵占嘉安他們的使用空間。

同時,專業的心理專家也建議,不管是求助還是受助,時長、次數最好有所限制。

人的承受能力是有限的,保持適當的彈性,才是最佳狀態。

換句話說,就是“回聲”帶來的力量和感動,應該只占據生活的一小部分,真正的路,還是要靠自己走。

李安樂都知道每天講個小故事,然後就抓緊時間離開,去開始接下來的工作。

哪怕吸溫暖,也不宜過於頻繁,否則真誠和質量會被迫下降,反倒對“回聲”這個平台是不利的損耗。